楚竹君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俩怎么在一起的?”郑牧突然说。
楚竹君没察觉到郑牧有些异样的表情,慢慢地说:“我记得那时候我跟秦祎做同桌,那天下午下了好大的雨,快放学的时候才停,外面出了彩虹。所以我当时就传纸条给她看,让她看窗外……”
郑牧也记得高三的时候有一天,大雨直到快放学的时候才停。他像往常一样向教室外张望,看到熟悉的身影穿过走廊朝他们班的方向走来时才慢慢走出教室,与那人走相同的一段路。
但是平常跟楚竹君一起走的女生,今天好像跟人靠得格外近。
郑牧一路在他们身后安静地走着,隐藏在穿着同样校服的人流之间。他看到那个女生伸手捏了一下楚竹君的手,楚竹君没有躲开,而是轻轻握了回去。
周围有女生在嬉笑,让同伴看迎着他们放学方向的彩虹,他只觉得背对着阳光的彩虹比阳光还要刺眼,看得他双眼止不住的酸疼。
郑牧不喝酒,楚竹君想到喝酒就想起来之前和傅涵出差那次的破事,杨知远喝不喝都无所谓。于是三个已经开始工作的成男吃完晚饭又点了一轮奶茶,准备搞点在室内不用动就能做的饭后活动。
这三人能混在一起除了客观上住在一个寝室还是有别的原因的,比如说他们一致通过了躺沙发上看电影的活动方案。
楚竹君这里的客厅没装电视,只装了一套投影仪,三个人合计了一下开始放闪灵。
两个小女孩手牵手贴脸闪现的时候郑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一动就抓住楚竹君的手。
楚竹君以为他被吓到了,安慰般地用另一只手随手拍拍郑牧的手背。
郑牧想到之前楚竹君跟他说的楚竹君的上司的事情,不禁庆幸自己这些年克制地很好。
他从来不敢喝醉酒,就是怕自己半醉不醉的时候抑制不住冲动又有作案能力,对楚竹君说怪话或者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楚竹君刚出高考考场的时候被他父母发现和秦祎举止亲密,虽然他父母好面子当场没有发作,但是他们还是去找了秦祎。
——楚竹君就是在那次之后才彻底从家里搬了出来,他的父母对秦祎暗示如果楚竹君高考分数出来有问题会找秦祎,女生早恋不像样子云云。秦祎不是那种脾气柔顺的女生,好在楚竹君那次察觉到不对,在三人爆发肢体冲突之前赶了过去,当场跟父母吵起来。
“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听过你们几句好话,你们平时没把我当人尊重过我也一直没说什么,但是秦祎不是你们生的,你们没有任何权利对她这样说话。”
当天晚上楚竹君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郑牧从秦祎的朋友口中听到这件事情,可耻地很有些羡慕秦祎。
这个女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楚竹君身边,被楚竹君维护。
也是在那一次之后,楚竹君开始在酒吧驻唱。
酒吧老板本来就是自己钱多烧的,手指缝里随便漏下来一点开了这店弄着玩,看楚竹君长得好看合眼缘就留下他,还分了楼上的一间员工宿舍给他。
郑牧知道楚竹君转学到他们学校来的原因,之前只敢偷偷地关注楚竹君,楚竹君出走后他每天都来这间生意不好不差的酒吧,避开有时会过来的杨知远自己点一堆酒请人喝或者找别人替他点酒,跟老板说只要楚竹君在唱他就会捧场,但是老板要告诉楚竹君这些是一个不愿意露面的女生做的,还要给楚竹君提成。
楚竹君在高考后的三个月暑假赚了很多钱。
但是他和秦祎分手也是在那段时间。
郑牧从来没有打听过为什么,那天他找到楚竹君时秦祎刚刚离开,楚竹君坐在后半夜散场的酒吧里,空荡的白衬衫下消瘦的身躯因为哭泣发抖。
“我现在这样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带来不开心,她家里人也不同意……”
酒吧老板和杨知远坐在他的两边和他说话,扶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但郑牧这时候和他还是陌生人,最多只有校友这一层关系,没有任何立场去找楚竹君。
所以他在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楚竹君报了同一所大学之后,又暗箱操作将楚竹君和杨知远调到和自己一个寝室,三个人住了四年的四人寝。
他和杨知远混熟了,也和楚竹君关系很好,但是他始终不敢说自己很早很早就认识楚竹君。
是高二时的那次校文艺汇演,刚转学过来的楚竹君和秦祎代表他们班出的节目是双人合唱,他还记得那首歌是《青柠》。两人都穿着浅绿色的衬衫,楚竹君拿着秦祎的吉他弹唱。
楚竹君身段颀长,皮肤白皙,演唱时眼眸微弯,比平时冷淡厌倦的神色看上去要温柔许多,甚至给人一种他在十分专注地看向你,在只为你一人唱这首歌这样令人心脏猛然一颤的错觉。
几乎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与干净温柔的音色下无动于衷,郑牧和很多人一样偷偷拍了视频,他一直存在手机里,和他之后在酒吧里拍的视频一起反复看过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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