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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除开串肉的签子外还有两杯刚点才喝了几口的加冰果茶,可见这两人刚刚一直在忙着吃东西。韩回舟还要说话,趴在旁边椅子上的饼干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大黑狗坐在自己第一次妈妈旁边,一下就炸毛了,跳到楚竹君膝盖上对着大黑弓着背张开嘴哈气。
大黑脾气是真的很好,被猫骂了也只是低下头稍微往旁边走几步重新坐下,楚竹君马上抱起饼干摸它的脑袋和背。
有妈妈哄的孩子总会哭得更大声,这家伙还是一只才几斤重的小猫,现在就知道挡在楚竹君面前,楚竹君抱着饼干摸了好一会,饼干反而叫得更委屈。
它脑袋上绒毛比较长,看起来脑袋圆滚滚的,实际上并不大。楚竹君伸手摸它的脑袋和身体时手指几乎完全陷进它的绒毛里,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肌肤的质感像摆在绒毯上的玉石。他垂下眼注视怀里的小猫时,韩回舟在想以这只猫的视角看到的景象是怎样的呢?那肯定不是他现在看到的冷淡侧脸,应该是温柔的眼神与距离极近的淡色双唇才对。
大黑有些坐立不安,往楚竹君的方向走几步,韩回舟抓着绳子把它牵住。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楚竹君今天也不太想和韩回舟聊天,抱着饼干思考该怎么把韩回舟给打发走,大黑突然对着个方向狂叫起来。
这个烧烤摊位置比较偏,周围的人很少,楚竹君将饼干压成飞机耳的小耳朵捂住,下意识看向被大黑对着狂叫的方向。
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人影站在阴影里,杨知远也转过头,皱着眉喊了一声:“郑牧?”
韩回舟伸手把大黑的嘴握住,郑牧取下耳机,慢慢从暗处走到三人面前。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楚竹君从前印象中精神奕奕的样子相去甚远。换成平时他和韩回舟碰面肯定还要商业互吹几句,现在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转过头对楚竹君说:“你能跟我去散一会步吗?就在这附近走走。”
郑牧说完甚至有些不敢看刚刚自己才打过招呼的杨知远,怕杨知远都要出声阻止自己这个别有用心的人带走楚竹君。
他回到春城后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在房间里一直放楚竹君从前唱歌的视频当背景音才能勉强睡着。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郑牧过得简直和做梦一样,几乎每天都可以去听楚竹君唱歌,在台下肆无忌惮地注视,他找人偷偷录下楚竹君在酒吧里驻唱时唱过的所有歌。如果说有什么痛苦的地方,可能就是看到那个女生来找楚竹君的时候。
在和楚竹君住到同一间宿舍后,他已经很少失眠到需要一直听楚竹君的声音来放松了。
他很想楚竹君,所以才在除夕这天包机跑到这里来。本来只是想找到楚竹君后远远地看一眼,没想到被一只狗给叫破了。
楚竹君抱着猫站起身,有点不忍心拒绝看起来失魂落魄又疲惫的郑牧,往前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向杨知远。
“你看我干吗,”杨知远说,“你想去就去啊。”
楚竹君和郑牧在沙滩上走了一会,郑牧的一侧耳朵一直挂着耳机,眼神始终锁在楚竹君身上。
换作从前楚竹君可能还要故意问郑牧是不是看他长得帅,不过现在这种玩笑显然不再适合说出口,而且郑牧看他的眼神已经是毫无掩饰的不清白,楚竹君被盯得忍不住扭开脸。
“这条项链……很适合你。”郑牧突然说,“是什么花,桃花吗?”
楚竹君转过头看向郑牧,海边微冷的夜风将他身上好闻的干净气味吹到郑牧的方向,他突然很想看看楚竹君耳朵上别上花枝的样子。
“是桃花。……招桃花运的,我明年想谈个女朋友。”
说出这句话时楚竹君看向空无一物的前方,那里只有沙滩和滚动的海浪。
他没有直接对郑牧说你不要再喜欢我了,但那和这句话的意义是一样的。
郑牧的手一抖,手机掉到地上时有线耳机因为这一下脱落,音乐声从那里飘出来。
那是一首好几年前发行的日文歌,歌手与词作的组合到现在也热度不低,但原唱歌手是个女孩,这个唱歌的年轻男生显然不是原唱。
楚竹君一时没有听出来歌手是谁,他只记得这首歌自己听过也唱过很多次,郑牧放的这个版本虽然唱得好像挺不错,但音质不太好,像是拿手机或者录音笔之类的东西自己录的。
郑牧捡起手机,将屏幕递到楚竹君面前。
那里播放的是一段视频,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在酒吧的小台上唱歌,顶部的录制时间写着一个很多年前的日期。男生的脸被拍得十分清晰,楚竹君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几年前的自己。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这样,一直没有变过。”
“如果现在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那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只是……只是想经常看到你开心。”
郑牧很高,但他这样低着头站在楚竹君面前时,他悲伤而迷恋的表情和语气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才是那个被永远高悬皎洁的明月牵动心神的下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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