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专业课老师是不是老何?秃顶的那个?”赵彦丞说, “而且是中间秃, 两边不秃。”“对,就是他!”魏烟从方便面中抬起头来, 惊讶道:“他以前就秃顶么?”赵彦丞莞尔, 说:“秃顶好久了。从我上学就开始秃了。但他专业水平非常好, 他的课一定要好好听。”魏烟忍不住咯咯笑了几声。她有意不想同赵彦丞说这么多话, 但是不知不觉她的话匣子已经被撬开了。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 她吃着面, 忍不住问:“家里好不好?赵叔叔还好吗?他血压一直有点高。”“前几天去医院做过检查了。”赵彦丞说。“要紧么?”魏烟闻言紧张起来, 眉梢皱起。“没事。”赵彦丞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宽慰她,“年纪大了身体毛病就会比较多, 平时多注意就没事。”魏烟又问:“阿斐呢?他在国外还好么?”“在国外吃苦,”赵彦丞提到弟弟多少有些心疼, 说:“前几天视频,脸都瘦了一圈。”然后他又笑了笑,略带自豪地说:“本担心他在国外活不下去,但这小子,也挺有韧劲。”“周叔呢?他还好吧?小黑和小白呢?长大没有?对了,马场里的小马驹生了没呀?”魏烟越问,问题越多。赵彦丞却不再有问必答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些,说:“连马场的马都问到了,怎么不问问我?”魏烟唇抿了起来,又埋头默默吃面。她最想问的当然是赵彦丞,但是她不想表现得太在意。“那,哥你呢?”她匆匆问,似是顺带提了一嘴。“我也很好。只是你不在家里,家里变得空了很多。”赵彦丞侧过头,望着她,又笑了笑。他已经吃完面,将纸巾折了起来,斯文地擦了擦嘴。魏烟立刻扭开头,她每次就是被赵彦丞这种笑给蛊到。“哥还要这里待多久?”她戳着碗里最后几根面条。赵彦丞说:“大概三天。”“那忙完了,哥就快点回去吧。”魏烟抬头催促。赵彦丞说:“我刚到,就赶我走?”“哥工作忙嘛……”魏烟讪笑,僵硬地说,“明天哥要工作吗?”“嗯,有点事要办。”赵彦丞说。魏烟松了口气,有事就意味着不会见面了,“那,哥你就快去忙你的吧。”赵彦丞垂眸瞧着她,然后突然一笑,曲指在她眉心轻轻一弹,说:“长大了,都不亲人了。”魏烟将手掌盖在赵彦丞手指碰到的地方,低声说:“本来就是。”
面条吃完,赵彦丞开车将她送到校门口。车停下,赵彦丞说:“你等我一下。”魏烟留在了原地。赵彦丞下了车,从后车厢里拿了一个袋子,递给了她,“里面是一些水果和生活药品。送你走了之后才想起来,没给你准备药。想是要寄给你,但你没怎么看消息。水果拿回宿舍吃,也分给同学一点。”魏烟默默接过袋子,那袋子太重了,压得她胸口也沉。她报道那天,舍友的父母都来了,帮忙整理床铺,办理相关手续,还给她分了许多土地产。她不觉得自己做这些事有什么难的,但是如果有个人能这么惦记着她,总归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她抱着沉甸甸的袋子,喃喃:“哥,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缺什么,我自己会买。”“我知道,但毕竟被你叫一声哥呢。”赵彦丞淡笑了一声,又说:“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跟同学老师还有舍友好好相处,但有什么事就说,别把自己委屈了。”“嗯。”魏烟手指卷着袋勾,轻轻应了一声。赵彦丞低头看了看表,说:“好了,快到门禁了,进去吧。”魏烟提着东西快步穿过了寝室门禁。她扭头望了一眼,看见赵彦丞的车尾灯刚刚亮起。十二点还差几分钟,时间还没晚,虽然知道在车上的赵彦丞不会听到,但她还是飞快地对着空气,低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哥。”回到寝室,舍友们都还没回,屋里静悄悄的。她开了大灯,打开赵彦丞给她的袋子,里面装着好多水果和药品。特意买的都是女孩喜欢吃的高档水果,草莓、车厘子和猕猴桃;药物更是琳琅满面,小到创口贴、红糖姜茶,大到胃药和感冒药,一应俱全。魏烟默默将东西收拣好,去梳洗洗漱。湿漉漉的长发吹得半干,她敷上睡眠面膜,关了大灯,按亮一盏小夜灯,躺在床上一边听英语单词一边等头发干。在英语单词的汪洋大海里,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想到今天吃面时和赵彦丞聊天。赵彦丞明明说过自己不过生日,怎么又在生日这天特意来看望她?他这是也有点想念她么?怎么可能……她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有些生闷气。赵彦丞这人怎么这样?总是做这种让人容易误解的事。她懊恼地扒拉开手机屏幕。赵彦丞五分钟前刚发了一条朋友圈:【长寿面。】配图是她买的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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