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姜手抖,苗阿陈重新接回孩子:“他是重了一些,还是我来吧。”席姜马上就松了手,终于明白,她不是忘了大嫂与小侄子,而是一直在逃避。良堤城外,八匹马的车轿中,坐着宋戎的母亲赵氏,另外两架马车上拉了满满一车东西。宋戎送了母亲上车,自己骑上马,回身对军师道:“此行,望先生帮我达成所愿。”胡行鲁并没有把握:“自当尽力。”宋戎让胡行鲁帮他达成的心愿是,求娶潜北席五。胡行鲁一开始听到宋戎说要去潜北求亲,他不认为此举可行。但看到宋戎准备了礼帛,还要带上赵夫人一同前往,其正式程度让他知道督主这是来真的。胡行鲁想了想,也说不定能行呢,之前席五姑娘怎么看都是不带掺假的一片真心,也许是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许是小姑娘在闹别扭。别家不会在大事上纵容闺女如此胡闹,席家却是有可能的,他家对幺女的溺宠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是以,也许五姑娘等的就是他们督主的主动低头,给个台阶兴许就下了,毕竟督主以前对人家姑娘确实不上心,总是对方上赶着献殷勤,如今拿乔一番,算是在联姻前挽回些面子。胡行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连潜北攻打四造都有可能是做给他们看的,为了展示潜北的实力,不被良堤小瞧了去。难得,督主愿意主动一回,不像以前都是他催着,本尊愿意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胡行鲁燃起希望的上路了。今年的彩食节,席家大开府门,各院的卫尉、城中的大户、书香人家、以及得脸的家奴都可府内欢宴,席府一时热闹非凡。不像上一世,席姜现在不喜热闹。她先斩后奏替席家迈出了地进行着,不用她事事都盯着。像这种抛头露脸联络感情笼络各方的事情,更不需她出面。她想着先前被心魔所误,在大嫂面前失了态,恐引起误会,她拿了好玩的去到大哥的后院。她本就喜欢小孩,她是看着淼淼长大的,对这孩子有感情。刚走到大嫂院门口,就见二哥让淼淼骑在他脖子上往外走。席姜一顿足,这一大一小就走远了。席姜看着福桃手里托着的给淼淼带的东西,还是迈步进了院子,大嫂随大哥去了四造月余,她们也好久未见了,来都来了,正好说说话。田阿陈性子沉静,说话做事如涓涓细流,哪怕是上一世十七岁的席姜见了她,都会不自觉地沉下心来。家里本有两位嫂子,三嫂生病年纪轻轻就没了,偏三哥与三嫂青梅竹马感情笃深,自那之后三哥连院子都不常出了,更是说出再不续弦的誓言。他说这话时,家里人只当他是太过伤心,席姜却知道,直到席家出事三哥赴刑场,他都没有再娶,履行了誓言。
而二哥,席姜对他不多的记忆里,父亲为他说过亲,但他虽事事都听父亲的,唯娶亲一事上非常执拗,一直在推托。至于四哥,若不出意外,历史没有大的变动,他该是明年娶亲。席姜想着这些事,走到了屋外,唤了一声大嫂就进去了。田阿陈在绣东西,看到席姜来,她放下迎她。“嫂子在做什么,绣花吗,哥哥不是说你眼晴不好,今日有些阴,屋里暗,你小心眼晴。”席姜说着,就与她大嫂一起坐了下来。田阿陈刚坐下就把东西收了起来,柔声道:“你说得是,不该绣的。”席姜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发现,以前只知大嫂性温,这次细品,她不光是温柔这么简单,她好像有些小心翼翼的,在自己家里一副没有底气的样子。回忆里,大哥与大嫂相敬如宾,大哥也不是暴脾气的人,爹爹向来不管大哥屋里事,对长媳也没什么不满,加上又没有婆婆,大嫂不该是这副样子。“这是我拿给淼淼的,快让他试试。”田阿陈:“淼淼被二郎带去玩了。”席姜借机问出:“从没听说二哥还会哄小孩。”田阿陈抬起头:“你叫他二哥?”席姜改称呼很久了,父亲与哥哥们粗枝大叶,听到后都没什么反应,没想到大嫂听了出来、问了出来。席姜:“那不是小时候总是叫不好‘二哥哥’才改的,现在大了自然改了回来,是听着别扭吧。”田阿陈马上道:“没有没有,你怎样叫都好,兄弟姐妹间这有什么别扭的。”那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的样子又来了。席姜接着问:“二哥常带淼淼去玩吗?”田阿陈想了想:“嗯,我也没想到二郎会是个喜欢孩子的。”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小孩咯咯笑的声音,席姜朝外望去,就见席觉在院中正给淼淼打悠,他眼神温柔明亮,看得出来是真喜欢淼淼。席姜想到一个月前,她被席觉当面质问没有把他当成家人、区别对待的一幕。此刻看着二哥如此对待淼淼,他是真的有把席家当成自己的家,把席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吧,席姜忍不住汗颜。忽然不想被二哥发现她也在,但下一秒,叔侄两个就进了来。席觉看到席姜也在,脸上的笑意收去了几分,自上次她送来地契房契他们就没怎么说过话,见了面也只是打个招呼,没有多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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