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席姜才起身,对着众人浅服一礼,转身出了大帐,回去自己的帐中。宋戎回去后与胡行鲁道:“战后之谋缓一缓。”胡行鲁大急:“这怎么行,当初制定此计时,孟桐并未出征,更未受伤,如今天助此战,我军有极大可能顺利拿下藕甸,战后之谋更是天赐良机。”胡行鲁被逼得说出小人之言:“督主不是想要五姑娘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宋戎摇头:“我未想到她会跟来,会亲上战场,咱们的后计恐伤到她,再则,你要我当着她的面灭了她的父兄?我要的是人不是仇人。”宋戎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是,他不仅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那份日日往良堤找他的初心,若是让她恨上他,他将失去这份他最看重的东西。宋戎原先想得很好,提前布局,在战后顺手把席兆骏他们解决了,然后再推给战争无情,孟家军凶猛的身上,席姜一个年轻女子怎会知道这里的文章,她怪不到他头上。可现在,不想她跟了来,他与胡行鲁所说皆是真话,此计一为除掉对手,更为陷席姜于孤地,他好以救世主的姿态拯救于她。如今现实有变,计划当然也要变。胡行鲁又道:“督主怎知,席兆骏不会与咱们一样,也有此意。”宋戎:“先生心里明镜一般,席家没有这个能力。”胡行鲁:“怎么没有,督主难道忘了,席家一改往日作风,督主曾怀疑过席二郎。”“一个养子而已,如今席家还是席兆骏与席亚说了算,我不认为一定要这时候就灭掉席家。战后之谋只是提供一种可能,其中风险与收益并存,并不一定要实施。”胡行鲁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已成定局,他出了大账,摇头晃脑,叹气连连。藕甸城中,孟桐不像宋戎自称督主,他祖上做到大将军,如今他也是自封将军。他得消息,席家与宋家的联军已逼到了他的门口,这两个在北边占了不少城池的对手,要对他下手了。他在前两日才刚刚得知席宋两家结盟了,而他之前刚与青城的胡恬打了一场,席宋两家不讲武德,竟趁这时来合力攻他。孟桐越想越气,牵动了伤口,在与胡恬的战斗中,他右臂受伤了,真是事事不利。章洋此时与其他三营的侍令长站在床榻前,听着孟桐骂娘,骂宋戎骂席兆骏。
孟家军一共有四营,章洋为四营侍令长,掌管兵士从最初的五千士到如今的七千士,其中多出的两千士是他在孟桐这里得到的,而最初的五千士骨子里刻着陈家标记,都是陈知的人。每次打仗若需他上场,章洋都把不是陈家军的人安排在最危险的地方,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陈家军的实力。这次与席宋联军的一战,章洋有把握,待孟桐败了,不属于陈家军的两千人也都会是陈家的。席宋联军没有给孟桐多少时间,他们以大溪境内的密林为营,与孟家军展开了平原之战。这场战争一开始打得还算艰苦,但很快孟家军这边就露出了劣势与疲态,席姜日日研判战报,心中慢慢升起一个疑问。今生与孟桐的这场战斗,虽比起上世多了很多有利条件,但打起来还是过于轻松了,出乎席姜的预估。她不是战争奇才,也没经历过多少实战,只是直觉告诉她有哪里不对劲。好在目前来看并不影响大局,孟桐节节败退,在这场战斗打到第七天时,孟家军大溃,此战的结果已无悬念。席姜知道,机会来了,真正的硬战要开始了。同处大溪密林,一支设备精良的队伍早已埋伏在这里。他们腰间的刀剑泛着锋芒,似在叫嚣着要用血来开刃,身上背的箭匣,里面的箭矢也是崭新泛芒,与持有它们的主人一样,都在等着那一声令下。宋戎终于见到席姜在战场的英姿,她不像那日在议事帐中,像一个旁观者安静地坐着。她像出鞘的刀,锋芒毕露,万丈耀眼。那份杀敌的狠绝与利落,让宋戎观之心颤。孟桐是个犟脾气,他至死不降,最后自己抹了脖子。这场战争落下帷幕,只是宋戎没想到,还有另一场战斗在等着他。宋戎见孟桐已死,心彻底放了下来,他的目光开始一直追随着席姜。但对方没有看他,席姜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孟桐身上,哪怕他死了,她还在注视着。席姜在想,上一世孟桐逃了,最后还是死在了战乱之中,这一世他的死期提前了。她朝宋戎看去,宋戎也在看她,他眼中的光芒可真盛,今夜她有无机会让他彻底闭上眼呢?孟桐一死,他四个营所剩兵力全部投降,此战最大的收获就是,其中一营因被林中雾沼所困,迷了路,得已全部保留,就地投降。又因是席觉发现的他们,是以这一营的兵士全部投到了席家门下。胡行鲁知道后,差点没呕死,席家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有了这个认知后,他愁眉不展。像他这样的文士,多少都沾些天象卦玄之道,一方气运太好,于其对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当日,在分配完各自的“战利品”后,席宋两家又坐到了酒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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