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陈知的新房,是村长批给他们的,比之前她自己住的要大上许多,最重要的是,有院子有门。她教的孩子们,都有喜糖拿,当然没有外面世界的卖相好,但拿蜂蜜做成的,味道一点都不差。从早上她穿戴好,有婆子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道:“甜甜蜜蜜,长长久久。”席姜上一世是结过一次婚的,那时她都没有含过糖,没听过这话,也不知是哪里的风俗。她坐在屋中床上,她看不到婆子一出去看见陈知,笑着对他言:“按你说的,都置上了,一步都不差,吉利得很。”陈知也笑:“有劳。”陈知抬眼看向所谓的新房,与外面的条件当然没法比,但,该有的都有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场真正的婚仪。最主要的,他必须要在她走前,在她心上划上一道,哪怕是假的,也要留下痕迹。86席姜从自己的屋子被迎了出去, 她盖着红盖头,穿着红衣,阿美一直跟在她身边, 她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问阿美。阿美想了想:“我们这里是能染布的,但红色比较稀缺珍贵,能让村长拿出这些,可真不容易。”席姜心里一沉, 这到底是村长单纯地在下血本还是陈知的授意?她被阿美扶着出了屋。“上来。”是陈知的声音。席姜一楞,上哪里去?她盖着盖头看不到, 陈知已蹲下来做出背她的架势。阿美提醒她:“新郎要背新娘。”为什么?席姜心头冒出这么一句。陈知已碰到她的衣裙, 她能听到外面有很多人, 这种场合下, 她配合了他。席姜在陈知的背上, 听到他说:“这里没有轿子,不想脏了你的嫁衣, 只能把你背过去。”哦,这也是上一世她那场婚仪所没有的。席姜没说话。有孩童全程哄闹, 一路就来到了村长给他们的新房。陈知把席姜放下,她如今只知进了屋子,但身在何处并清楚,也不知该往哪里坐。她有些不耐,想要把盖头掀了, 反正屋里也没有别人。不想陈知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万不可,不吉利。再忍忍。”不吉利他们这场假婚仪吗?那她可不在乎, 但“不吉利”三个字还是震住了席姜,谁还不是希望图个好彩头, 就当是为她一个月后顺利出去攒吉利了。于是,席姜听陈知的话忍下了。
陈知本来握着她的手腕,顺势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床边带,提示她坐下后,他道:“委屈你了,没有彩礼。”席姜想说,不用这么真情实感,但她忍耐的时候不爱说话。她沉默以对,陈知笑了笑,总比她张口反驳刹风景的好。他又道:“我还要去外面应付一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坐。”席姜挥挥手让他走,算是知道了。陈知走后,席姜叫了声“阿美”,然后把盖头拿下。阿美一脸新奇:“你们外面就是这样结婚的。”席姜:“大差不差吧。”说着就看见屋中有一桌子,上面放着十六碟。这倒是与她上一世婚仪上的一样。她走过去看了看,虽是十六碟,但里面的东西可比外面差得远了。不过,资源少的地方能准备成这样也不容易。她本来就不信陈知所言的权宜之计,如今看到整个婚仪的过程与细节,她基本能确定陈知在假公济私,他真的动了要与她呆在这里三年的念头。好在,再忍一个月,她就要出去了,这场婚仪来得也算及时,可以稳住他。席姜随手拿起十六碟中的东西放进嘴里,折腾到现在真有些饿了。陈知去外面与众人大吃大喝,她却要在这里只能靠这些小食垫肚子。她拿了几碟塞给阿美,又挑了两碟回到床上,坐在上面吃了起来。晚些时候,屋外热闹了起来,席姜把盖头又盖了回去。这次是掀盖头,喝交杯酒,说吉祥话,一套一套地,席姜觉得似曾相识。待所有人都走了,一切安静下来后,屋里只剩席姜与陈知,她直接了断地问:“怎么睡?”陈知从床下拿出草垫,铺在地上,然后又从床上把她的被子拿下来放在草垫子上,他指着说:“我睡这里。”席姜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她当时看到这张大床时,真怕他说出一人占一边的提议。席姜在屋里简单梳洗,陈知去了院里,拿缸里的水清洗,随着他擦干进屋,二人在各自的地方躺下,屋里的火烛灭了。二人都没有说话,一切很静谧。席姜一时睡不着,她翻了个身,看到陈知闭着眼侧躺着,脸朝着床这边。月光从窗子进来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使她看得很清楚。他很好看,她一直都知道,宋戎与武修涵也好看,但现在看来,还是他更好看。从她上一世看到宋戎后就不顾一切地开始追求可以看出,她一直都是喜欢好颜色的。天下男人若都有一副花花肠子,那还是找个好看的花花肠子,至少表里如一,至少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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