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放水,临近楼梯口,忽地听到一声尖叫,随后就是女人的哭喊声,孙立昆忍不住往前走。下一刻,一双黑眸沉到眼底。男人压在姑娘身上,一只手用来固定她,另只手腾出空来去撕她衣服,上半身几乎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男人刚想往下探,骤然间,后背一阵裂骨的感觉,歪了下身子。姑娘抹掉眼泪,趁着时机,立刻掩上胸口站起来。孙立昆这才看清男人的脸……郭广鸿干弟弟,此时,男人两眼泛着红血丝,手上还在微微颤着,他了然,应该是药劲还没过。孙立昆瞥了眼旁边缩着的姑娘,脱掉外套扔她身上。男人缓过神后,见到来的人是孙立昆,眸子更加不屑,摸了把后背站起身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条丧家之犬”孙立昆:“胡哥,人家姑娘不想要,你就别为难了。”老胡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原本三角线路是他接手的,但没想到半路出来个毛孩子,这两年没少受郭广鸿的器重,导致他没有了往日的风头。“叼你妈嗨,别坏老子好事,以后的账慢慢在算,这丫头必须给我留下。”关思敏身上一颤,小步挪到孙立昆后头,紧紧拽着他衣摆。老胡眼红地滴血,侧着身子,顺手拿上洗手间门口的棍子:“老子再问你一次,滚不滚?”孙立昆倏地笑了声,见他胳膊还微微哆嗦着:“胡哥,少嗑点吧,您身子骨还成吗?”男人受不住他刺激,见孙立昆说完就转身把人带走,棍子猛地一挥,狠狠地砸在了他肩上。孙立昆闷哼了一声,稳了稳身子,才回头看他:“胡哥,你来真的?”“少废话,别多管闲事。”关思敏小声低呜了起来,恳求孙立昆救她,捏着他胳膊不松开。老胡见哄了这么久的妞油盐不进,这会儿竟躲到一个过了气的野小子背后,觉得面子挂不住,动了动脖子,不在跟他废话。两人身子扭打成一团,孙立昆胜在年轻底子好,而老胡就不一样了,到底是老了,没两下就有些撑不住。他的位子是背对着楼梯口,老胡在他对面,最后一脚伸过来时,孙立昆闪了下身子躲开了,而男人却因为脚底打颤,摔下了楼梯。空气中静了会。孙立昆见老胡不对劲,鼻子,嘴里全部冒出鲜血,他刚想探身下去,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老胡手下,涛子一群人。再往下,他开始了毫无底线地逃亡计划,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眼下的处境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蓄意杀人,监控也是死角,郭广鸿故意把他推了出去。之后,关思敏找到他,并且愿意为他澄清事实,可他拒绝了,孙立昆知道,这件事上郭广鸿一手遮天,毕竟是他的地盘,他在等他求饶,等他去服软下跪等他重回那个肮脏且血腥的港口。浑浑噩噩半个月后,孙立昆身上已经挤不出钱了,又过上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条路太长,他有点撑不住,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良心上的。他回想了这两年所做的种种,每一件背后的结局最终都是一样,逃不掉内心的最恶,也躲不掉法律的制裁。或许只有洗清身上的罪恶,才能重新开始。
自首那日,孙立昆选择了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天。站在卢城警局的那一刻,抬手把帽子拿掉,抬头望了望青灰色的天,希望走出围栏后,能彻底摆脱掉黑暗的笼罩。好好做人。二审后,因孙立昆主动自首,且为救人时,意外导致他人死亡,可从轻或减轻处罚,最后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这也是晚上他会对关思敏解释的原因,没有她,他也一样会进去。躲,是躲不掉的,拼,仅他一人,也只能是以卵击石,而孙立昆能做的,就只有洗涤自己身上的罪欲。选择这条路后悔吗?似乎没有过。因为后悔是相较于当下,而现在,他觉得足矣。……何媛凝视着远处孤寂的背影,表情木然。她忽然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轻轻拍掉裤子上的雪,搓了搓手,才起身往那边走。雪依然落着。孙立昆夹着烟的手猛然动了下,火星已经烧到了指尖。扔进一旁的水圈里,寻着脚步声,转头看。他见何媛鼻头上透着红,语气不紧不慢。“怎么才回来?”何媛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眸子,反问:“你一直站着,怎么不上去?”孙立昆笑了声,看她发丝上的雪,“来多会了?怎么不叫我?”“看你抽的太入迷,不忍心打扰你。”何媛胡乱说着。“嗯,上去吧。”孙立昆也胡乱应着,楼梯间的灯光昏暗闪烁。他盯着那张青涩中,又透着一丝成熟的脸蛋,随意说:“快过年了,今年想要多少压岁钱?”何媛转头看:“不要了吧,今年别给我了,又不是小孩了。”孙立昆抬手,拍掉她头上的雪,没说话。一瞬的寂静。何媛忽然出声:“你身上挺香的,应该是香水味”孙立昆脚下一顿,想了想,应该是先前在关思敏家留下的,他刚想张嘴解释,就听到她换了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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