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眼珠飞快转动着,这赵嘉莫非是将小公子藏了起来,以此勒索王上赏他官职与自由?呵,那魏无知也不知死哪儿去了,废物!赵王见对方执意如此,在未见到福星前,他倒也不想撕破脸皮,便命人将那盟约打开念了出来,才听了两句便变色骤变,斥道,“你竟私自应下以我赵国良马一万匹,换秦国三十万石精盐?这精盐齐国遍地都是,但我赵国马匹却放肆,气死寡人也!”郭开看着赵嘉依然笑眯眯的神色,猜测对方定是带回了福星,才敢这般有恃无恐,忙上前安抚君王道,“王上,小公子今日能回来,这一万匹马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边劝,边朝君王拼命使着眼色。赵王转念一想,也罢,也罢,我儿此番归赵,自能为我赵国带来数十万匹良马之利,寡人且咽下这口气!他忙又催了一遍要见“爱子”,却听赵嘉又道,“还请王上再过目秦王之国书。”赵王正要勃然大怒,又被郭开劝了下来,气咻咻指着一名宫人道,“给寡人念!”宫人忙拆开国书,战战兢兢念道,“赵人无状为安抚吾儿所受之惊吓,还请赵王将盟约换盐之马匹,增至四万匹赵王命魏无知以献元城假舆图刺杀寡人,为抵尔之大罪,请赵王将元城献来秦国”“闭嘴!闭嘴!”在大臣们的惊慌失措中,赵王怒气腾腾上前,一把从宫人手中夺过国书,快速看了一遍,手渐渐抖了起来,面色也染上了一片灰败之色。郭开忙上前扶住他,边伸长脖子往国书看,边惊疑不定问道,“王上,这”哪知赵王却一把推开他,面目狰狞地将国书扔在地上,怒吼道,“寡人没派魏无知刺杀秦王,秦王之污蔑寡人不服…寡人自己的儿子受了惊,为何要赔偿秦人数万匹良马?秦王欺人太甚,寡人不服!福星是寡人之亲子,寡人之亲子!秦王抢我孩儿,寡人要联合楚国攻秦,攻秦!”大臣们与郭开闻言,差点吓得屁滚尿流,忙纷纷跑上前劝谏君王冷静。赵嘉却笑着出声道,“王上若真敢派兵伐秦,臣愿身先士卒请征,为赵国血洒疆场”他早已料到,此番归赵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横竖都是死,他便绝不肯如在秦王面前那般,在赵迁面前卑躬屈膝。赵王却推开围着自己的大臣们,红着眼睛上前,一把揪住赵嘉的衣襟道,“是你!是你这贼子勾结秦人,故意来害我赵国来人,快将这逆贼拖下去砍了!”一队侍卫迅速围上来将赵嘉抓住,哪知他却毫不畏惧地哈哈大笑道,“赵迁,你果然不敢真去打秦国!堂堂赵王,不过是匍匐于秦王脚下一小犬耳,哈哈哈”
侍卫慌忙掏出一块破布塞进他嘴中,飞快将赵嘉拖出了正殿。而赵王又发疯一般怒嚎起来,“该死的逆贼,可恶的秦王人人皆来欺负我赵国,可恨!呵,福星是寡人亲子,寡人凭甚要献城献马匹于秦国?开战,寡人要与秦国开战!”大臣们见他这癫狂之态, 立刻如丧考妣般愁眉苦脸噗通跪下,纷纷苦口婆心地大声劝道,“请王上息怒, 万万不可冲动啊!如今秦国强大而诸侯弱小,福星又在秦人手中,即便我赵国与楚国联手攻秦, 亦难保证能一击即中啊”“是啊王上!再者, 楚国此番主动与我赵国结盟,乃是为了防备秦军入侵以好互相照应,但臣猜测, 照楚王的心思,想来定是不肯主动与秦国开战的如此一来, 您若贸然开启战端,届时便只有我赵国士卒独自孤军奋战呐”“是啊王上!若此番赵军主动出兵、攻秦不利, 反倒会被秦军趁机拿捏住借口, 悍然出动大军攻打我赵国, 届时国内生灵涂炭, 邯郸危矣, 赵国危矣!再者,此事是赵国冒犯在先, 倒不如以马匹城池遂了秦王之心愿”长平之战的惨败,让赵国这帮公卿大臣们对秦国是又恨又怕, 而这“惧怕”却足足占了八成, 他们此刻劝谏君王, 自然也不是真的在担忧社稷与黎民——战国之时, 若说魏国大梁城和秦国咸阳城,是列国士子先后最向往的政治之都, 那这齐国临淄城与赵国邯郸城,则是列国商人最向往的经济之都。而齐赵两国的商业范围截然不同,临淄以贩盐、冶金、纺织、制车等日用品闻名于世,邯郸却以桑丝、美酒、玉石等奢侈享乐品闻达于诸侯——如此一来,往来于邯郸城购物享乐之人,注定多是列国显贵豪贾。而达官显贵饮酒之时,自然少不得佳人作陪,故而,邯郸城亦是列国诸城之中,貌美舞姬与吃喝玩乐云集的“娱乐之城”,借着这股奢靡之风,赵国公卿们自然赚得钵满盆满。是以,他们真正担忧的是战事一起,邯郸声色犬马大把捞钱的好日子便要被打破,此番若是秦国想主动发兵伐赵也就罢了,赵国为求自保不得不应战但君王却是断不可主动宣战的!大臣们匍匐于地声泪俱下地劝着,心头又不免升起了几丝疑虑:按王上的性子,无论是为了福星小公子,还是为了马匹与城池,皆不可能主动与秦国开战呀?怪哉而最了解君王性子的郭开,此时转了转小眼睛望向君王,心头的慌乱反倒一扫而空。这时,赵王怒发冲冠一挥手,将案桌上的砚台“啪”一声拂于地上,趁大臣们后退之际,重重击打着案桌,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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