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燕齐两国之仇,可比它们与秦国的仇恨深多了,如今这齐国探子明晃晃在城外,焉知不有旁的燕国探子躲在暗处?纵便齐军主将不夺走仙食,今日自己与齐国探子接头一事,当真不会传入燕军耳中么?果然,齐国探子趁着天黑摸到田咎帐中禀告时,尚未来得及开口,田咎便立刻耸动着鼻子,一步步朝他走来,边痴迷地嗅着他的衣袖,边冷冷问道,“你今日查探敌情之时,跑去吃了何等美物?”如此一来,探子一时也顾不上禀告探来的情报了,忙取出布袋谄媚笑道,“禀将军,小人行至半道之时,偶遇一位楚国游商,见此物新奇,便买了一份来尝尝,哪知极其味美,这才又追上去,将剩下的四份全买来了”说着,便把四盒自热米饭恭敬呈给田咎,见对方面色已和缓起来,立刻趁机絮絮禀告着今日探来的情报,但在他衣袍间浓郁的食物香味引诱下,田咎不耐烦地制止道,“罢了,军情不急在一时,还不快来告诉本将如何食用此物?”不多时,随着热气腾腾的香味从主帐中飘了出来,被考粟派去一路跟随齐国探子的燕国探子,悄悄从黑暗处离去燕军主帐中,正被探子传回的“秦国援军乃是穿过一道仙门,便眨眼到了秦国”之言,气得砸了手中竹简的考粟,听完这名探子传回的消息,愈发怒不可遏。他压低嗓音揪着对方的衣襟,怒喝道,“你确定,是秦军将领亲手将佳肴交付齐人手中的?”探子忙惶恐道,“禀将军,小的得了您的吩咐,今日一直跟在那齐国探子身后,纵便他前去便溺,小的亦悄悄躲在树后盯着,绝不会看错他与那秦将看似极为熟悉,那原本凶神恶煞的秦将,面上还一直带着笑意呢”考粟一把放开探子,将他们打发出去后,转身看向满眼担忧的心腹侍卫,眸中寒光愈胜,厉声道,“如此看来,田咎果然与秦军早有勾结,王上果然着了齐人的算计!如今秦齐合兵五十多万,我燕军若想尽快摆脱险境,必须先除掉齐军!”侍卫提醒道,“将军,可眼下秦国援军已至,我军若想除去齐军,恐怕尤为不易啊,再说,王上还不知晓此事”考粟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此举乃是为了救燕国,王上定能知晓”,说着,他不动声色比划了一个手势,侍卫眼睛骤然一亮,弓!一月的章台宫中,明赫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看不懂的密信,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父王,再次高兴又不敢相信地确认道,“父王,邯郸之围真这么快就解了?李信带去的三十万援军,恐怕才刚刚抵达邯郸呀?王翦他们好厉害啊,以三十万人马对决五十万,竟能如此速战速决!”他还以为邯郸这场战事,最早也要等到李信增驰的三十万大军到齐后一两个月,才能彻底解决燕齐联军呢。
年轻的君王凤目间溢满盈盈笑意,再次颔首,指着绢帛耐心给怀中小家伙解释道,“吾儿有所不知,此事若细论起来,还是燕军助了我秦军一臂之力据王翦所言,上月燕齐主将各率大军从营寨出发,前去攻打邯郸之时,走在后方的燕军突然发难,以强弩箭雨射向前方的齐军此趟内讧齐军几全军覆没,如此一来,我秦军三十万士卒虽与燕军力量相当,秦军将领统兵之法却远胜燕军将领,这才打了一场酣畅胜仗”明赫听得愈发有些迷茫,不由转了个向趴在父王身上,仰头看着他俊朗的下巴,奶呼呼问道,“可燕军将领莫不是疯了?燕国跟齐国合谋来攻秦,怎么又在秦国的地盘上内讧起来了?”嬴政想到王翦信中说的曹参所献之计,又细细将此事说给小家伙听,还贴心说了一番燕齐两国的历史恩怨,最后总结道,“是以寡人认为,恐早在此事之前,燕军将领便对齐军生出了疑心”若是彼此信重之人,又岂会为区区几份军粮而生疑?明赫这才恍然大悟,又重新将脑袋高兴地埋进父王怀中蹭啊蹭的,兴奋道,“哈哈原来是四份军粮引发的血案,这就是他们欺负秦国的代价啊”燕王和齐王这种塑料丝友谊,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联盟攻秦啊?不自量力!这时,系统高兴地悄悄道,“宿主,接下来秦军就能反攻燕齐本土啦,秦始皇的统一大业又近了一步,眼看就只剩楚国啦”他话还说完,蒙毅便阔步进殿,呈来一封密信急切禀道,“王上,楚国有快马来报,楚王已暗中派出二十万大军顺淮河北上,眼下并不知其目标究竟是我秦国、还是燕齐之一,还请王上速速决断!”这消息对秦国而言, 不啻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危机事件。楚军集兵北上一事,若是放在往日,秦国绝不会如此紧张, 因为君臣们自信,它是绝不敢狂妄到前来攻秦的——在韩魏赵相继被秦国灭掉的当今天下,秦国一家独大, 何人敢不自量力主动以卵击石?可此番燕齐联军突袭邯郸一事, 不得不让他们提起十二分警惕心来:若燕齐楚三国丧心病狂之君,皆心怀侥幸认为他们自己是“石”,而秦国是“卵”呢?是以, 嬴政迅速判断,楚国这二十万大军想攻击的, 是正在交战的秦燕齐任一国,而秦国的地理位置, 决定了咸阳, 极可能成为楚军首当其冲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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