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衷为大秦造更多新奇商品多挣钱的他,每日忙完各处工坊铺子的诸事,便会台宫极近的东殿解封,留给他不时进宫小住。那一日,扶苏虽无奈奖励了他一个“爆炒栗子”,父皇虽无奈嗔怪他仍是小娃作态,但明赫高高兴兴地知道:他们,皆是十分欢喜自己这样做的。这样一来,明赫每日将工作与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除了兄姊与韩信少数他视作挚交之人,旁人等闲接触不到他。正因如此,在咸阳城显贵间悄悄留下各种奇异传说的明赫,却是他们眼中最神秘的存在。君王既改文人吟诗流觞聚会为相亲之宴,本意是让这流觞游戏的流程丰富起来,无需再拘泥于诗赋文章——他家小崽可不擅长文章。但今日前来的贵族青年们,仍是兴致勃勃将它变成了斗诗比赋大会。明赫着实并非雅人,虽跟着太傅读书识字,但他对诗词曲赋确实没半点天赋,是以,虽然他面上在笑语吟吟与搭话的众人交谈,心中却渐渐焦灼起来,只盼着顺流而下的酒觞,切莫流到他面前停下。现场做出一篇几百字的诗赋,他真的不行啊!这般年纪的他,总不能再学幼时作弊当文抄公吧?很快,原本极和煦的春日阳光,竟渐渐开始燥热起来。升为卫尉令的韩信,只得开始指挥卫尉在水边搭建临时纳凉竹棚,明赫便命宫人们带着众人,先到树荫下摆着瓜果嘉食的桌旁等待片刻。韩信趁着搭好一侧的空隙,不动声色扭头看了一眼被几个贵女围着热络交谈的明赫,悄悄摇了摇头。九公子恐怕自己都未察觉到,他每每感到紧张尴尬时,便会只露出八颗牙齿假笑。陛下这趟,恐怕是白费苦心了这时,前方一名卫尉突然脚下一滑,险些一脚踩进水中,他手中带叶的削尖竹竿也跟着一歪,堪堪朝树荫下迅速倒去。这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的变故,眼看下一瞬便要砸中那边惊叫连连的贵女们!
韩信面色骤然一肃,正要飞身上前去扶竹竿,却听明赫大呼一声“姑娘当心呐!”,不过眨眼之间,一道青影便从韩信身前掠过。待韩信抬头去看时,对方已以快如残影的身姿,一手抓住竹竿一截,又将另一截递给那落水的卫尉。卫尉急忙抓着竹竿借力,从半人高的曲水池爬上来,噗通跪在奔来的九公子和韩信面前,“小的办事不力,还请九公子责罚,还请韩大人责罚!”明赫见无人受伤受惊,暗暗松了一口气,只命人带他下去换身衣裳,便让韩信众人继续忙活。说完这些,他便扭头看向那身手极好的青衣女子,对方却毫无趁机邀功之意,早拖着那竹竿走到前方,跟卫尉一道搭起凉棚来。明赫有些羡慕地多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眼,大秦果真卧虎藏龙,连个身形轻盈的女子,出手速度与力度都远胜于他但他乃是今日这场流觞宴的主角,这单纯羡慕的几眼,看在旁人眼中就变了味,许多人顺着他的目光,暗中打量着这眼生的青衣女子。遗传了嬴政基因的明赫生得高大英俊,长得颇有几分肖似父皇,虽气质全不似父皇那般沉雅威仪,却别有一番真诚亲和的吸引力,兼之他出身王族、性子和善,这般样样上等的翩翩俊美青年,自能让不少妙龄女子生出爱慕之心。纵便王族公子不再封侯,但以陛下与长公子待九公子之心,他这一生哪少得了荣华富贵?是以,当众人重回树荫下等待时,有担心自家阿妹落选的男子,用明赫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跟身旁的男子小声嘀咕道,“圣人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人为博风头,竟这般越俎代庖,着实粗鄙无礼,全然不似公卿大家出身,倒似乡野之人”“就是,这般不识礼数,也不知是如何混入今日这场宴会的”在好几道男女的小声附和声中,明赫暗忖着,助人为乐不是大秦百姓最大的美德吗?方才我也本想奔去扶的,只是没跑赢人家而已。看来,我在他们眼中也是乡野之人这时,中途请缨去小厨房为众人准备酸梅汤的李信长女李沅,刚好端着木盘走来听到这话,原本带笑的脸庞顿时垮了下来。她命丫鬟将木盘端回去,朝明赫请罪一声后,便径直朝围作一团嘀咕的几人走去,皮笑肉不笑道,“乡野之人?不识礼数?原来我叔公家女儿,来了咸阳竟会被人轻视至此,此事,我定会如实转告叔公”这几个背后说人的男女,一听李沅称那青衣女子是她叔公家女儿,不由纷纷变了面色。李沅的叔公,正是亲率数十万铁骑大军,为大秦镇守北疆的太尉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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