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霞眼里全是笑意。
姑娘跟着老先生到处跑,认识的人全靠书信往来,多年下来还能关系好的要么是如范参这般臭味相投的,要么是如丹娘这般脾性相合的,要么就是吴非这般打着打着打出交情的,还有一种,互相都挺看得上,来往不多,但有事只需隻言片语便能为之赴汤蹈火。她家姑娘这方面非常富裕。
“中元节过了,时家的人这几天该到了,阿姑你去和吴非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先留两天。”把信折好放回去,时不虞往外走:“以后跑腿这种事不用阿姑你去做了。”
万霞自然是万般愿意,姑娘一身懒骨头,打打不过,跑跑不快,离开片刻她都担心。
时家人来得比她们预料的更快,次日就到了,一共十人。
领头的是时家家将喻良:“二公子说我们虽然面生,但也并非无人见过,为防被有心人认出来,都让我们留了胡子。”
不止留了胡子,还从武人装束改成了家仆装束,身穿青衣,头带幞头,除了身材稍显壮实了些,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和一般人家的家仆也无区别。
时不虞哪会不懂,时绪担心给她带来麻烦,这段时间好好把人调教过了。
“来得正好。”时不虞全无废话:“喻良,你派两个人回山,把要送走的人和要回来的人名单,在四天后的中午送到奉先河位于幸安县的码头,那里有人等着。阿姑,给我弄个信物。”
万霞稍一想,去梳妆台拿出一根玉簪掰断递给姑娘。言公子送过来不少这些东西,姑娘嫌麻烦,从来不用。
喻良趁机挑了两个人站到前边。
时不虞将尖头的那一半递过去,又将另一半的花样给他们看:“到时对方手里会拿着这个过来接头,若他拿不出来,杀人跑路。”
将事先准备好的地图铺在地上,时不虞的手指从码头划向一座山头,她把地方定在幸安县的码头,就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好:“让时绪安排人在这里等着,如果事情有变就进山,从这里往西边跑,翻过这几座山就是燕西郡治所清平县,去官署后门敲门找旷太守,就说你们是小十二的人。”
喻良听得心惊:“您的意思是,可能会有危险?”
“以防万一罢了。”时不虞把地图卷了卷递给他:“我人在京城,不确定章相国有多少爪牙在燕西郡境内,如果你们就那么背的遇上了,不得跑路吗?”
只是万一而已,却已经为之做好了种种安排。
喻良双手接过地图,不由得想起劫囚那日也是这般事先做好了种种部署,退离的路线都准备了好几条。二公子说在那之前姑娘已不知在脑中演练了多少遍,把一切都算进去了,他们才能那么顺利离京。
当时他隻觉得侥幸,可在看到姑娘为了一点万一就做准备到这个地步,突然就觉得能劫囚成功是理所当然。
“阿姑,你把这个送到吴非的人手里,时间地点都告诉他们。”
万霞笑着应下,提醒她:“不给吴公子回封信吗?”
“不回,憋死他。”
时不虞哼了一声,继续和几人说话:“离开的人可有消息?”
喻良摇头:“没有。”
时不虞也不意外,山寨是藏身的地方,时衍不可能让外人送信回去。而他总共带出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或者找到什么线索了,不然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派人回来。
那就没什么可问的了,脑子里闪过几张脸,时不虞顿了顿,把话题带了过去:“在这里不必觉得是寄人篱下,对主家客气一点,和其他人平常相处即可。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该探究的事情不探究。”
“是。”
时不虞看向阿姑,她自在惯了,当主子的时候不多,能说的就这些了。
万霞接过话头:“这家里不少人身手都不错,可以问问言管事他们平时都在哪练,你们来此主要是为了护卫姑娘安全,在这方面不可懈怠了。”
十人齐齐应是。
后面的事自有阿姑去周全,时不虞没再费心,静静的把手里的线头仔细的捋了一遍。眼下能做的不多,但是送颗糖给章相国吃应该是到时候了,正好把幸安县里的人都调走,也能让时家人更安全些。
“青衫。”
外边有人应声:“青衫,姑娘叫你。”
“宜生?过来了怎么不吱声?进来。青衫你去把你家公子请来。”
时不虞过去把窗棂支起来,从这里能看到荷塘,可惜现在莲子都被她吃光了,荷塘里只剩稀稀疏疏几朵花。
青衫应话离开。
何宜生站在门口没动:“我无事,身体已经无碍了,过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进来说话。”
何宜生还是进来了,清瘦,且清丽。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没人会把‘她’认成男人。
时不虞时常会在书楼看到他,早习惯了他这身装扮,重又坐回坐垫上,示意他随意坐。
给颗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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