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如此怀念肆意轻狂的那些年。
齐心抬起手,在空中稍作停顿,最后仍是落在计晖肩膀上。
此时在这里的不是宗正少卿计晖,是当年和他们一起肆意轻狂的,听不得别人说他们半句不好的青年成晖。
知道真相
时不虞悄悄走出屋,见阿姑候在廊下,站过去紧挨着,身体不动,脑子不停。
宗正寺和其他所有衙门都不一样,这里边所有人都是皇族,说白了,宗正寺就是计家处理家事的地方。
宗正卿计锋,是启宗一母同胞的亲弟,先皇和现在的皇帝都要叫他一声叔父,是计家如今年纪和辈份最长的人,不是必须君臣相见的场合,皇帝都不会受他全礼。
白胡子既然说过只要计锋还有一口气就会站到言十安这边,那就可以当成自己人看待。
宗正寺的副官宗正少卿,今日过后,她有七成把握让他变成自己人。待真到了言十安和皇帝王见王的时候,宗正寺只要能中立,于言十安也有利。
拿下宗正寺,她那个计划更有了保障。
“姑娘。”
得着阿姑轻声提醒,时不虞回过神来。
身穿甲胄的人过来道:“大人有请。”
时不虞从不知怕为何物,请她她就去,没有半点犹豫。
进了屋,不等她行礼,计晖迫不及待的问:“你那有个医术厉害的大夫?”
时不虞当即站直了:“是有个大夫,只是不在京城。”
“听你老师说了,要两天,太久了些。”计晖看向又昏睡过去的沉棋:“我去找个御医来。”
齐心有点心动,要是能请来御医,自然再好不过,只是……
“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最好是真敢来找我麻烦,我正想看看是谁这么不做人,气得叔父都病倒了。”计晖冷笑,叔父为了皇室的威严不得不将此事按下来,那人要是还敢跳出来作死,不用他动手,叔父就先饶不了。
计晖突然眉头紧皱,不对,能让皇上开口保的人不多,他都划了个范围出来,只是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可是以叔父的手段本事,不可能还没把人找出来!对外不可说,可为何关起门来敲打一番都不曾有,并且还拒见所有人。
不对,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我去请御医。”计晖站起身来:“齐兄你照看好沉棋,我会给门房留话,任何时候你都可让人来寻我。”
齐心看他似是有事,也不留人,应下话来将人送出门去。
时不虞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从他之前的话里不难推断,他知道真凶是皇室中人,可不知到底是哪一个,所以他才会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做人’,之后他就变了脸色。
这句话,有何不对?
时不虞凝眉,她定有遗漏。
齐心转过身来正要说话,就见十安媳妇身边的仆妇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十安媳妇。他仔细一瞧,见人明显是在想事,也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时不虞回想计晖从昨日露面到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很快,她发现问题在哪了!
昨日他说宗正寺已经在查,说明他知道真凶在皇室,可今日他却说宗正寺查不下去了!
宗正寺卿是谁?是曾经的辅国大臣之一,无论威望还是本事都足以镇住皇室中人,除了皇上。
也就是说,一般人根本拦不住宗正卿查此事,能让他停手的,隻可能是皇上下令。
计晖之前想的是什么?时不虞代入计晖的角度,他应该在想,皇上知道凶手是谁,这才不允他们再往下查。计锋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气得病倒了。所以他虽然在沉棋面前觉得愧疚,可他心里对这个结果是接受的,他的身份决定了这一点。
说完那句话后变脸色,那这句话里,一定有触动他的地方。
‘他最好是真敢来找我麻烦’:这句话明显带着气恼。
‘我正想看看是谁这么不做人’:这句,说明他希望对方露面,让他知道对方是谁。
‘气得叔父都病倒了’,这句……
时不虞细想计锋这个人,从白胡子的形容里,他年少时过得并不容易。
皇后生他难产过世,父皇厌弃他,他是在兄长护持下长大的。但兄长是中宫嫡出长子,身份自出生起就与众不同,每天从早学到晚,就没个轻松的时候,对他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宫里那些吃人的手段让他吃尽苦头。
后来那些人为了对付启宗,没少拿他当枪使,在那样的生长环境里他都闯过来了,如今千帆阅尽,皇室中出几个不是人的东西,不可能将他气得病倒,毕竟那些个魑魅魍魉他见多了。
能气到他的……
时不虞朝着阿姑笑了,计锋,知道了。计晖会变脸色,应是想到了计锋的厉害,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万霞也笑,朝她打了个眼色。
时不虞往旁边一瞧,顿时回过神来了,忙行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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