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居外,言十安看着大开的院门和里边的光亮惊讶极了。
这个时辰不虞早该睡了才对,怎么……
青枝上前来行礼:“公子,姑娘说您来了便请您进去。”
“这么晚了……”
青枝笑了笑:“万姑姑跟何公子在陪着。”
连何宜生都在,那他便也进得了。
言十安大步进屋,带着他自己都意外的迫不及待。
早该睡了的人明显梳洗过了,换下了白日里那身衬得她更显娇气的绿衣裳,头髮轻拢在身后,大概是烛光也喜欢她,围绕着她洒下了一层柔软的光晕,让她看着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柔媚。
“是今天这酒太好还是太不好,你才会喝到现在都没醉。”
只是一开口,就仍是那个俏皮的时不虞。
“我有千杯不倒的酒量。”言十安坐到她对面:“怎么这么晚还未歇下?”
“等你呀!”时不虞托着腮,用平常的话语说着让人心弦猛跳的话:“中贡士是一喜,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这桩喜事,便又突然就姐弟相认了,如此双喜临门的事,我想你应该会需要一个人和你分享一下。”
时不虞反手指着自己:“除了我,还有谁能做这个和你分享的人吗?”
言十安垂下视线片刻,笑了:“没有了,只有你。”
时不虞看着他眼里的水光顿时有些慌乱,脸上的俏皮也不见了,连忙摆手道:“我和你开玩笑的,就是知道你今天一定特别高兴,肯定想有个人说说话就在这里等着。”
万霞端着醒酒汤,并不去打破眼下这个局面,听了这话只在心里摇头,傻姑娘,你越这么说,人家只会越感动,何时有人为他考虑得这么细致过。
言十安怕吓着她,暗暗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笑道:“幸好你等着我,我根本全无睡意。”
看他笑了,时不虞便也放心:“是中了贡士更高兴,还是姐弟相认更高兴?”
“姐弟相认。”言十安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案:“科举这条路努努力即有可能,可亲人,我太少了。不是有血缘就能称之为亲人,目前我唯二想认的亲人只有清欢和计晖。”
“听说李晟过来为难你,计晖来给你解围了?”
“老师怕我吃亏,让人去请的救兵。”言十安和她说起和他们的交锋。
万霞这时才将醒酒汤送上前去。
“多谢阿姑。”
共吃糕点
进红梅居前,言十安确实足够清醒,可当进了红梅居后,他却觉得自己肯定早就醉了,不然为何敢什么都说。
“清欢说要收我做入幕之宾的时候,我好想告诉她,我是她阿弟。后来怀疑她知道些内情,知道她多半是在自污名声,我也想过要不要告诉她。人要是糊里糊涂的活着,远比清醒的活着要轻松。我曾经想和她说,要不你就糊涂的活着吧,这些事原本就不该由她来背负什么。可是我又很开心。”
言十安看向不虞,眼睛晶亮:“这世间还有一个人,她和我血脉相连,从她的所作所为看来,她没有背叛她的父亲,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拚命坚持着,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坚持什么。可她一直没放弃,哪怕自污名声,哪怕辛苦的熬着,她也还是记着那个人。我就觉得,真好,我不是一个人。”
时不虞手忙脚乱的把吃的推到他面前,想不让他说这些让人听着就难受的话,可她又知道,这就是他想说的,藏在心里不知多久的话,除了她,他是真无人可说。
“外祖防着我,外祖母恨母亲给娘家带去大难,至今不肯原谅,也不待见我。你看,我只有母亲,母亲明明也只有我,可復仇的份量在她心里远远超过我这个儿子。我见过别的孩子和母亲撒娇耍赖,好不容易见着她的时候,我便也学着他的语气说:娘亲,我好累。可她说:你应该叫我母亲。她说:若这点苦都吃不得,如何还指望你成大事。”
万霞早就把其他人都打发去歇息了,隻留了自己在门口守着。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如此做了,以言公子的身份,有些话,外人是听不得的。
见姑娘慌得不知如何安慰,她往阴影处移了一步,这种事,她就不帮手了。
时不虞眼巴巴的拿了一块她吃剩下的红豆糕送到他嘴边:“吃一口,很甜的。”
言十安看着她,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
“好吃。”
“阿姑做的,当然好吃。”时不虞下意识的为阿姑骄傲,听得外边的万霞都不由自主的唇角上扬。
言十安轻笑:“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这么无条件的维护我?”
“那当然。”时不虞话还没说全下巴就先抬起来了:“要是以后有人说你不是好君主,我肯定帮你骂他。”
可那还是好远好远之后的事啊!言十安心想,他想现在就得到这样的维护。
喝了一口茶,他问:“不想听我说那些事吗?”
“你说那些事的时候不开心。”
言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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