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安倒没存别的心思,之前的种种安排是觉得他对战经验不如许容文,由自己来掩护为好。
可许容文这话有理,有据,让他无从拒绝。
他一笑:“那我就不和许将军推来推去,讲那些个假客气。若真能将奚悦城拿下来,我给所有人请功。到时,我绝不会将许将军的名字写在我后边。”
许容文嘴唇微动,后退一步,欠身行礼。
正说着,外边有人禀报:“殿下,曾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看着提着衣裳下摆进来的曾显,计安笑道:“大军之中哪来什么曾公子,以后我身边所有没有官阶的人大家都直呼其名,要是不习惯就加个兄或者弟。曾兄,你说呢?”
曾显正准备行礼,闻言抬头:“既然如此,这礼是不是不必行了?”
因着这话,大殿之中刚才还有些紧绷的气氛顿时一松,窦元晨大笑着接住了这话:“有殿下给你正名你就知足吧,我这一路都被人称作那位,殿下派来的那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殿下什么人呢!”
“你才该知足,一般人能被认为是我的那位?”计安笑着接了一句,立刻拐回正题:“人都到了?”
曾显应是:“除了后勤和天险上的人没动,双绳城能动用的所有人都动了,共七万人手。范参留在那里,若有不对会立刻点狼烟和鸣响箭。”
“很好,我会安排人盯住。”计安轻拍舆图一下:“不耽搁了,许将军,你立刻去点兵佯攻夺城。正面有早上退至奚悦城的四万人,再加上本身驻守的人,你的压力不小,给我留一万人手,其他的你都带走。吴非,游宵,你们去和自己的人汇合,得着消息往我和许将军那里分别送一份。”
对上许容文看过来的视线,计安笑:“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就不必从我这里再转一手了。我相信许将军得到消息后一定能做出最快反应。若没有把握的,我们再互通有无。”
这样的信任,让许容文心里沉甸甸的。
“末将一定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许将军说的哪里话。”计安示意那两人将舆图收起来:“在战场上,我才是那个需要许将军给我镇一镇场子的新人,若非许将军信任我,未必有眼下这一场战果。”
许容文回不了话,只能再施一礼。
他总不能说,这信任是因之前他的帮忙;是因万霞;是因万霞如今照顾的那位姑娘和他的关系;是因父亲来信时说到的,被皇上罚跪起不来身时他搀扶起来的那一下。
如此多羁绊纠缠其中,他们本也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计安笑了笑:“都动起来吧。吴非,游宵,你们配合着许将军行事。切记不可冒进,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再夺回一城。”
众人朗声应是,先后离开。
时家的身份敏感,直到此时计安才安排他们:“你们把人都召集起来,随我一起主攻。”
时衍当然知道,主攻立功的机会更大,当即和时绪行礼告退。
计安又让展颜去给自己人传话,这下屋里就只剩几个好友了,正要交待几句,就见丹娘抱着一个大包裹进屋来。
“这是……”
“小十二让我带来的,说是给你夺回一城的贺礼。”丹娘说出这话就觉得身上麻得很,动了情丝的小十二了不得,都知道挑时机送礼物了,还送得如此合心合意。
计安只看那包裹的形状就有了猜测,他就那么呆立着,看着丹娘将那包裹放在桌子上,一层层的拆开来,露出里边从头盔到盔甲整一套的装束。
“小十二说,身在战场,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不可贪功,不可冒进,不可急躁,任何时候都不可泄劲。她还说,你做出一分,她能变出三分,你做出五分,她能变成十分,你若做出十分,她能让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但前提是,留下命来享受这一切。”
丹娘笑着抱拳一礼:“这就是她的全部托付,属下告退。”
计安看着那几样东西,像是没听到一般全无动静。
丹娘走到门边,牙一咬停下脚步回身:“殿下可知,这盔甲从哪里来的?”
计安确实想知道,他不舍的挪开视线看向丹娘。
“这是老先生曾用过的盔甲。”为了小十二,丹娘说得不管不顾:“以前不知老先生是谁,一直到随你离京的前一晚,她才告诉我老先生是当年的国师。她说,这盔甲是当年启宗给国师的,国师只在跟随启宗征战时穿过,之后他离京,国师府所有的一切都没带走,包括这套盔甲。在计划你要走这一步时,她就写信和老先生撒娇耍赖,为你要来了这套盔甲。”
计安上前轻抚盔甲,这套盔甲,名为——斗南。
‘相一星在北斗南’,在皇祖父时期不曾有过宰相,相国之类总揽大权之人,可给国师的盔甲却名为‘斗南’,对国师的期待足可见一斑。
“小十二说,没人为你置办这些,她得替你想到。”丹娘抱剑弯下腰去:“望殿下,莫负十二。”
再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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