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张开眼睛:“两人一起?”
“是,从正门进来的。”
时不虞起身往外迎,从正门进来,说道就多了。
以郑尚书的身份,敢如此明目张胆登她的门,可见不怕被皇上知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来此是皇上授意。
待到在红梅居外等到两人,见郑尚书朝服都没换下,这等于是明着告诉她带着麻烦来了。
时不虞笑了笑,她现在就在一个大麻烦里,其他麻烦对她来说都不叫事。
步下台阶朝两人福了一福,有邹维在,她行的晚辈礼。
两人皆是虚扶了扶。
郑隆背着双手看向眼神沉静的人,笑盈盈的问:“姑娘可有感觉到来者不善?”
“事情多半不善,可人善,那点不善就不足为虑了。”时不虞伸手相请。
郑隆抬头看向院墙上盛放的三角梅,那火红的蓬勃的生命力,让人看着心情就好。
垂下来的三角梅似是故意没有修剪,就那么挂在院门两侧,顶上也有,触手可及,郑隆顺手掰了一枝带入屋内。
分宾主落座,宜生带着青衫翟枝奉了茶水瓜果,悄悄退出门外。
“这瓜果在井里镇了大半日了,两位吃点消消暑气,也消消火气。”
时不虞并不急着说正事,该沉得住气的时候,她比那不愿动弹的老龟都更有耐性。
郑隆真就不和她假客气,拿起一块蜜果送进嘴里,凉凉的,脆甜的口感很得他欢心,三两口吃完,又拿起一块吃起来。
邹维也拿起一块慢慢吃着,眼神在郑隆和时不虞身上转了两圈。
今天郑隆来找他,虽未明着说自己是计安的人,但暗话是给了的。可他没想到,在时不虞面前他如此放松自在,看起来像是熟人。
他不由得多想了想,这位在朝中出了名的强硬尚书,到底是计安的人,还是时不虞的人?
几块瓜果下肚,郑隆边擦手边笑:“确实是消暑也消气了。”
时不虞今日身上不爽利,宜生根本没准备她那份瓜果,隻给她备了果茶,看着对面两人吃得欢她馋得不得了,暗暗打算回头她就要去吃双份!
虽然心里愤愤,但时不虞笑得面如春风:“天气热,一点火星子都能燎原。”
“火星子要是不小,更不得了。”郑隆敛起笑意,神情郑重的将皇上批阅的粮草数目告知:“这个数,支撑不了多久。”
时不虞想到了皇帝肯定不会给多,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少。在那方寸之地待久了,他大概真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明日朝中宣读后,她肯定主动帮帮忙,让全京城都知道这点粮食对大军来说有多杯水车薪。
喝了口果茶安抚自己,时不虞道:“皇上敢隻给这个数,并且不怕逼反了计安,是因为他知道了清欢带着人到处搜刮粮食,能支撑大军一段时日。”
“确实,大将军在战时有征用后方粮食的权力,清欢公主这么做,完全说得过去。”郑隆眼神深沉:“据我所知,从这个消息送回京城,皇上就没有任何拦阻的意思。”
时不虞捧着茶盏在手里慢慢旋转:“粮食就那么些粮食,现在用了,之后再想征用就没有了,可现在还远远没到计安极度缺粮,无计可施的时候。战场上,一场战事拖个半年一年实属正常,眼下不给粮草,逼着计安清空后方能征调的粮食,这分明就是在断他的路。”
时不虞笑:“皇帝就没想着让计安活着回来,他真正的打算,是把计安拖死在前线。”
郑隆紧紧咬住后槽牙,那力度大得腮帮子都觉得疼了:“最后剩下的那点头脑都用来算计安殿下了。”
“用尽全力使出来的招数也不过如此,可见这个人完全不足为虑。”
邹维从多少年前就算不得忠臣了,此时完全没有郑隆的难过。看时不虞不急不慢,便知她都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打算,那定也是有应对之策,心下更是安稳,甚至还拿起一块瓜慢慢吃起来。
郑隆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问:“安殿下当也看出来了他的打算,为何仍是如此做了?”
“因为有我啊!”时不虞一脸理所当然:“他相信我不会让他断粮。”
敢把大后方托付,郑隆相信安殿下一定是信任时姑娘的,可每多打一次交道,都会更刷新他对这信任的认知。
这当然是好事,大好事,他只希望这样的信任能更多些,更长久些。
邹维看他一眼,接过话来:“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不让他如愿就是了。”
时不虞喝了口果茶,对年纪长她许多的两人侃侃而谈。
“皇帝的所有算计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丹巴国一如之前强盛,在大佑面前占据绝对上风。可事实上,现在的丹巴国被两头夹击,扎木国已经在夺第三城,蒴满这边被抽调走了十万兵马过去支援。之前对方兵力远超大佑,计安都能从他们手里抢回城池,现在两方兵马旗鼓相当,计安总不会敌人弱他也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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