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计安的本事,赏罚有度,规则严明,就算他不在,下边的人也自觉遵守。
比起怕,大家更敬他。
“丹娘,去我屋里拿瓶药给言则。”
言则脚步一顿,回头道谢,随丹娘离开。
喝了口茶,时不虞的眼神落在舆图上。
她做出来丽妃病重这个局,目的当然不止是为了把她送走,还打算用这事来算计皇帝,并给计安造势。没想到现在反倒要用来给养鸡税打掩护,这步棋就等于是废掉了,有点可惜。
但也没办法,火星子必须灭掉,不能留下隐患。
今日这事是惊险,往好了想,对计安也并非没有好处。
寸阴斋的地位在那里,等那些人冷静下来,有脑子的就会想到怎么会那么及时起火,没脑子的也会被他人告知是为什么。
衝动的时候死都不怕,可一旦冷静下来便会庆幸有这么一把火拦住了他们。他们对计安本就有不小的好感,经过这件事,对他会更支持。
而朝堂上的文臣比他们更清楚今日这把火保住的是什么,有这些人为底,退一万步说,就算计安最后败了,皇帝想在史书上做手脚也有被修正的可能。
成王败寇,到那时就只能求一个不遗臭万年了。
时不虞将手掌按在肆通城的城楼上,朝中得到了文臣支持,在外他拿住了武将,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如此大好的局面了。
并且,民心,民望,他都已经得到。
真好啊!
时不虞往后倒去,看着屋顶舒心的笑了,这样每天算计人的日子,真是一天都不想过。
好在,快结束了。
丹娘回转,坐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这懒模样:“累了?”
“畅想美好的未来。”时不虞转头看她:“美得很。”
丹娘笑,扶着她坐起来给她整理头髮:“左掌柜来了,在外边候着。”
“不早说。”时不虞忙坐好了:“进来吧。”
左掌柜低眉顺眼的进来行礼。
时不虞直接问:“现在书坊那边情况如何?”
“前面抢出来的一些书都还好,只有些小损伤,后来虽然一直竭力救火,但是烟雾熏了太久,侥幸没烧掉的书基本都毁了。”
时不虞又问:“可有伤亡?”
“有小伤,无大碍。”
时不虞再问:“周围的商铺呢?可有伤亡?”
“没有死人,受伤难免。有两个伤得重一些的,小的已经送去了医馆,并担下医药钱。”
做得不错,时不虞点点头:“烧掉的那些店家可有找你麻烦?”
“是有人来过。”左掌柜唇角上扬:“但是还没到小的面前,就被外边歇着的读书人拦住了,他们向来对寸阴斋维护得紧。”
今日里一事接着一事,时不虞确实还没来得及吩咐要给周边店家什么态度。她也是想缓一缓看看,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做什么。
眼下看来,人心显然还没有被磋磨烂掉。
“你去查问清楚,哪些铺子是租来做买卖的,哪些铺子是自家的买卖。自家买卖的多半不缺钱,你让他们把损失算出来,我会以计安的名义给他们打欠条。若是租来做买卖的,你也让他们算清楚,之后你们合算一番,确定对方不是在宰我一刀,就把银子给他们。”
左掌柜知道殿下家里现在什么情况,犹豫着道:“这银钱怕是要不少。”
“不是在典当东西吗?先用在这里。”
左掌柜应是。
时不虞想得明白,租铺子做买卖的或许也不差钱,可也有差钱的,总不能让他们被这把火拖死了。
而且,养鸡税一出,粮食买不到多少了。
小老百姓要留着粮食缴税,其他人则看得明白,这是皇上对所有人的警告。
“你这段时间留在书坊收拾,有事让其他人去做。有些人不能到言宅来,但是来书坊露露脸没人能说什么。你把过来的人都记下来回禀给我。”
“是。”左掌柜又问:“若有人想送银钱来该如何?小的回来之前就有数人表露了想出钱重建寸阴斋,小的都含糊着应付过去了。”
“直接说没有安殿下的命令,不敢擅自做主即可。若有人实在想帮忙的,请他们帮忙去另两家书坊抄书吧。我听周掌柜说过,寸阴斋有些书并不常见。”
左掌柜应是,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既接受了他人的心意,也不算占了人便宜,毕竟就连笔墨纸张都是寸阴斋提供。
把后续的事情一桩桩安排好,又回了几封信,忙忙碌碌这许久,竟也才过去大半天。
时不虞今日没午歇,头已经有些隐隐作痛。
宜生一看她皱眉便知道了,绕到她身后轻轻给她按压太阳穴。万姑姑就防着姑娘会有忙得不能歇的时候,早早把这套手法教给他了。
“小十二。”丹娘快步从外进来:“风雨居那边送来消息,你七阿兄带了个人在那等你,请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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