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行礼问安。王延臣看着历来引以为傲的长子,眼中满是慈爱,“这么晚了,为父本不愿打搅你歇息,且坐下说话。”“是。”王元瑛落座,未等下人将茶奉上,王延臣便已将今晚谋划的始末讲给了他。王元瑛听后,顿了顿道:“如此说来,丞相言之有理,爹还是按照他所言行事为妙,不可操之过急。”“我本来也是如此所想,”王延臣品了口茶,沉吟着,“但我后来又听了你三妹的意见,就此便更改了主意。萧丞相到底是陛下的亲舅舅,万事皆以陛下为主,我王家为次。我虽对他有雪中送炭之恩,终究比不得陛下与他血脉相连,在此前提下,难保他哪日不生异心,改为拥护谢折,反过来与我王家为敌。谢折为我心头大患,早一日除去,则早一日高枕无忧。所以,咱们与其伺机行事,不如主动出击,往这火里再添上一把柴,将局势搅乱,好坐山观虎斗。”王元瑛皱起眉头,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反驳,挑中个关键道:“三妹的意见?三妹到底是不知世事的深闺女儿,父亲为何要将她的言行引以为用?”王延臣哼了声,面上浮现自豪之色,“别人的女儿是不知世事的深闺女儿,我王延臣的女儿可不是,云儿若为男儿,定会将你这大哥的威风也压下一头,我觉得她的顾虑很有道理,若永远被动下去,何时为出头之日,还是得先下手为强,逼着陛下与谢折斗起来,我也好收渔翁之利。”王元瑛总觉得其中没有这么简单,不由着急,“爹你……”王延臣抬手:“不必多说,事情便这么定下,贺兰香非死不可,你亲自安排去办,处理的干净点,确保事后莫要留下把柄。”王元瑛心跳不由加快,难以将脑海中那张活色生香的脸同冰冷的尸体联系起来,稳下声音道:“可爹就不怕真如萧相所言,爪牙不去,何以除敌,谢折班师回朝发现贺兰已死,当场拥兵造反?”王延臣发笑,不以为然,“他若敢反,便是自寻死路,省了我再设圈套了。何况贺兰香不过是陛下用来打压他的棋子,死就死了,他谢折还能为枚棋子冲冠一怒不成?我是不信的。”王元瑛沉默不语,实话憋在心头,难张其口。贺兰香若只是一枚棋子便好了,可她若真与谢折通-奸,便不止是棋子,还是谢折的女人。趁谢折不在,把他女人杀了,后果又会如何。王元瑛骑虎难下。“对了,老二那边,”王延臣突然道,“我时常对他疏忽,不似对你与老四这般上心,他性子太优柔寡断,还有得历练,要紧时候易误大事,你身为大哥,要对他多关照些,他若犯起糊涂,你定要及时管教,不可懈怠。”王元瑛猛然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那被贺兰香迷得神魂颠倒的二弟。就在不久前,他的好二弟还扬言要为了贺兰香与家族决裂,弃父母手足于不顾。回忆起那夜王元琢所发的疯,王元瑛原本迟疑的心倏然便狠硬下去,垂眸沉声道:“是,孩儿知道。”出了书房的门,冷风扑面,遍体生寒。王元瑛看着天上闪耀寒星,萦绕在鼻息间的旖旎残香总算被风吹散,化为寂冷空洞。“贺兰香,这是你自找的。”王元瑛心道:“若你从未勾引过我二弟,从未对我蓄意引诱,我怎会对你痛下杀手。”一切都是你自己活该。“主子,厨房特地给您熬的火腿母鸡汤,您喝口尝尝,正好暖身。”清晨寒气强劲,细辛手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顺手用银针试过毒,见银针没有发黑,才端到贺兰香的面前。贺兰香赖床不想起,脸埋枕中嘟囔:“谁家一大清早喝这个,油腻死了,我就想吃点爽口的。”细辛应下,吩咐小丫鬟让厨房多备爽口饭菜,手里的汤随手给了春燕。春燕端过汤笑道:“主子若真不喝,奴婢可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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