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生,一起死吗?”毛雨沁骤然听到这话,抬起雾蒙蒙的眼睛望着陈云州,想从他眼底得到一些暗示或是提醒。但她失望了,陈云州的眼神照旧平静淡漠。陈氏听闻这话,却仿佛是看到了一线生机,她一把拽住毛雨沁:“快求求你表哥,我们知错了,求你表哥饶了我们,别送我们去禄州……”这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在毛雨沁的头顶。她登时清醒,对父母再也不敢抱任何的希望。她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撑着地面,退了好几步,地上的枯草乱石刮破了她的掌心,新挖的泥土将她白色的孝衣染成了泥红色。她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也一辈子没有这么清醒过。她别过脸不去看哭泣的陈氏,愤怒的毛通判,咬了咬唇说:“我不要跟他们一起走!”陈云州冷漠点头:“来人,将毛雨沁带下去,送到桥州城最出名的花楼中,不许任何人给她赎身。”“不……”毛雨沁没想到这个选择也是绝地,她使劲儿摇头,“不,我不要留下,我去,我去禄州……”柯九二话不说,捡起刚从毛通判嘴里扯下来的碎布塞进她的嘴里,堵住了她的尖叫:“要怪就怪你的好爹好娘,是他们将你送过来的。”他挥挥手,两个衙役就粗鲁地将毛雨沁给拖走了。陈氏虽偏心眼,但也不是对女儿毫无感情,她连忙扑过去,想要去抓毛雨沁,却被柯九一脚踢到了一边。她摔在棺材板上,抬头恨恨地看着陈云州:“你好狠!”陈云州不以为意:“等见过了韩子坤,葛淮安,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狠。送他们上路吧,尽快,就说是我送给韩大帅、葛大帅的礼物。”柯九带人将陈氏捆绑着,然后将他们一家三口都拖了下去,山上一下子清净了下来。童敬看了眼远处的青山薄雾,叹道:“这事一出,应该没哪个亲戚敢再找上门来了。”“一劳永逸,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不好吗?”陈云州反问。童敬想了想,这人最后也是韩子坤他们折磨死的,确实不关他们的事:“有道理。你真要送毛雨沁去那等烟花之地?”陈云州摇头:“送回庐阳,交给付艳她们吧。”付艳她们这群当初饱受齐家蹂躏的可怜女子,很多还没嫁人,在庐阳的公田旁边开垦了一片土地,靠种地为生。毛雨沁送过去跟她们一块儿劳动是最好的,这些女子的身世可比她凄惨悲凉多了,但付艳她们还是振作起来开始了新生活。这些人对陈云州一直心怀感激,非常忠心。如果毛雨沁到了那儿不安分,自然也有人收拾她。这是陈云州给毛雨沁的一个摆脱原生家庭,开始新生活的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抓住了。童敬也听说过付艳这群女子,不由轻笑,他家少主啊,嘴上冷漠,实际上心比谁都柔软,希望毛雨沁能忘记过去,在新的地方好好开始新的人生吧。十一月初六,龚鑫大军已全面占领了余州。这次领军的是龚鑫旗下的大将雷庆生。这是龚鑫极为看重的大将,不但让其统领三路军,还封其为北上侯。可见,当初雷庆生的三路军应该是打算北上,直逼京城的。但五万西北军的加入,扭转了战局。几个月下来,龚鑫失了两州,防线不得不回缩,为扩大地盘,也为筹措更多的钱粮,所以他派雷庆生突袭余州。拿下余州后,雷庆生带着亲兵搬入了府衙后院居住,准备稍作休整,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就在这时,他收到了陈云州的信。他打开看完后,思量了一会儿,将信放回了信纸,然后自己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一块儿塞进去,交给属下:“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田州,交给皇上。”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取了余州,再取青州,这两州虽然都有朝廷的驻军。可每州都只有两千多人,对他们来说,简直跟无主之地没什么区别。但现在陈云州写信跟他们商议,提议保留青州作为双方的缓冲区,介于庆川强大的实力,他不得不考虑这点,可这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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