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声辘辘,马声聿聿。顺着一条蜿蜒的官道,向西急驰。官道两侧,左面种杨,右面种槐,时维五月,柳碧如油,一眼望去,无尽无休,行走其中,人面皆绿。忽然,右面林中“喳喳”两声,惊起几只飞鸟。奔在最前的春桃微微一怔,回头说道:“启禀夫人,情形有些不对。”“那里不对了?”车中的严潇湘道。“右面林中,恐怕有伏。”“纵然十面埋伏,我也不怕,照常行车。”严潇湘沉声道。一言甫毕,柳林中忽哨一声,钻出七个道装人物,一个个神清气爽,青袍佩剑为首之人,蓄着五绺长须。这七个道人,显然都是一流好手,身法灵快,步履矫健,眨眼之间,已在车前布成了犄角之势。严大光-看势头不对,一勒马缰,车马自停。“哦,好大势派!”严潇湘掀开车帘一角,目光一扫道。“夫人,可识得贫道兄弟?”当面而立的一个长须道人,沉声道。“-看就知,青城七子。”严潇湘淡淡地道。“不错,贫道神风子。”原来当代青城一派,除了掌门人木元道长,第二代中又出了几个后起之秀,便是这“神风子”“逍遥子”“玉尘子”“归元子”“浮云子”“飘萍子”“一阳子”只听严潇湘冷冷一哼道:“不必通姓报名了,我记不得许多。”神风子碰了一个软钉子,面色甚是难看道:“夫人当真是眼高过顶。”七子之中,以“一阳子”年纪最小,脾气最为暴躁,当下刷的一声,拔出肩头长剑,扬声叫道:“大师兄,还和她讲什么客气?”严潇湘星目-抡,笔直瞪着一阳子,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先打上一场?”站在一阳子身旁的飘萍子抢着接道:“如果你肯交出余提督的公子,那就不用打了。”“何不说终南绝剑朱宗武的门人。”严潇湘道。“都是一样。”飘萍子道。严潇湘星目一阵眨动道:“那不一样了。”顿了一顿,接道:“余提督的公子,与你们青城一派,无冤无仇,河水不犯井水,如是终南一派传人,你们就要斩草除根,是也不是?”飘萍子尚未答言,神风子哈哈一笑道:“夫人之言,说得太过份了”“难道我说错了?”严潇湘道。神风子道:“夫人没有说错,十年前啸月山庄一笔血债,中原九派,至今难忘,对终南一派,势须斩草陈根,永绝后患。”“牛鼻子道人,你到底什么意思?”严潇湘双目一睁道。神风子正色说道:“贫道之意,终南绝剑朱宗武既然死了,仇恨已消,这位余公子,乃是无辜之人,贫道等,只想废他一身武功,成为平常之人,照样去作他的贵公子。”“这是九派的公意吗”严潇湘道。“不,此乃本派之意。”神风子道。严潇湘道:“木元老道,到底是慈悲为怀,可惜还有八派”一言未了,格格一笑道:“可笑呀可笑,好一个恶毒念头,余公子学武不易,你们废他一身武功,不等于杀了他吗?”忽又纵声大笑起来。“夫人,这没有什么好笑的。”神风子脸色一沉道。“我爱笑就笑。”严潇湘道-阳子哼了一声道:“你如要哭,就放声大哭,如丧考妣。”这位一阳子,只有十四五岁,生得剑眉朗目,英挺俊逸,在七子中,不但排序最小,而且甚得掌门人木元道长宠爱,所以最不能忍。严潇湘目光一转,怒挟霜刃道:“小牛鼻子,在潇湘阁主面前,你得小心一点!”“道爷皈依三清,不问休咎,我叫你小心一点!”-阳子说完,一紧手中长剑,怒目而视。“很好!”严潇湘银牙一咬,翠眉连耸几耸,沉声道:“严大光驾车启行,四婢开道!”严大光应了-声,猛勒缰绳,四婢各占了-个马首。神风子立在马前九尺,冷冷说道:“夫人执意如此,那就没有商量的了?”唰!唰!唰!青城七子,-齐掣剑在手,场中形势,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商量自是有的,怕死地滚!”严潇湘嘿嘿冷笑,笑毕。车轮开始转动,一丈奶奶一声不响,手擎龙头拐,紧随车后而行。一阳子大喝-声:“想走!没有这般容易。”人随剑起,凌空-跃直取车辕上的严大光。他首起发动,登时七子之中,随着便有四子出手,玉尘子、浮云子,分敌马前四婢,凌云子、飘萍子攻向车后的一丈奶奶。只有神风子、逍遥子,掣剑而立,暂时没有动手。忽然严大光大喝-声:“你欺负我吗?”立即反手一鞭打去。那根长达七尺的马鞭,是用三股牛筋绞成,粗逾拇指,他一鞭挥出,力沉劲猛,硬生生将一阳子刺来的剑势,一震而开。一阳子悬空一个翻身,落向-侧。马前春桃领先,和夏荷敌住了玉尘子,她百忙中向掣剑而立的神风子、逍遥子望了一眼,冷笑道:“两个牛鼻子,贼眼溜溜,何不一齐加入,尝尝‘红楼四婢’的厉害?”口中说话,剑走轻灵一招“有凤来仪”反攻玉尘子左胁。剑花错落,剑雨缤纷,场中只看到剑光人影,耳中只听到虎虎剑风,车行渐渐加速,所有剑光人影,一齐随着车轮滚动。四婢分敌二子,暂时旗鼓相当。一丈奶奶一根龙头铁拐,却是十分火辣,浮云子、飘萍子两柄长剑,只有招架之功。好在一丈奶奶不能远离车后,勉强拉成平局,一阳子一击不中,大是气恼,倏地足一登,直掠起一丈五六,凌空一变势,头下脚上,剑挟锐啸之声,扑向严大光。他在七子之中,以轻功见长,一起-落,利落无比。严大光怒喝道:“好牛鼻子,你一再放不过我。”右腕一翻,凌空打出一掌。此人虽充仆役,一身武功,不在青城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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