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异口同声。
罗宾的调子故意拉得老长。
瑞利笑了笑,接受了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法警是一项相对轻松但是枯燥的活儿,但如果你最喜欢的作家有去法院旁听的个人爱好的话,事情立刻就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玛姬的出现冲淡了瑞利刚才诡异的感受,他呼出口气,如同吹散一个不美妙的梦,转而为自己的期待得到满足而暗自高兴。
过了一会,雨势转小,罗宾捏捏空纸杯,又去接咖啡,门口只剩瑞利一人。他再度看向那辆雪佛兰,这时透过雨幕和前窗玻璃,可以看清司机手里拿的是相机。
「他确实是记者。」
瑞利猜他是因为正门人太多,来这边碰运气的。
视野里又出现一辆汽车,红色普利茅斯,同样左转进来,停在正对法院门口的位置。车窗上的雨刷器来回摇动,驾驶座上的是一位女人。
后车座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撑伞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尾,走到车的另一边。
他拉开车门,同时伞向车身倾斜。
车上探出一条腿。
黑色西装裤的裤管跟随动作往上收起,露出细白的脚踝,黑棕色的牛津鞋落到地面上,溅起一圈细水花。
下来的是一个男人。
很瘦,西服是肉眼就能看出的贴身裁量,但即便如此,也露出一种空荡灌风的纤弱感。
撑伞的男人角度把握得正好,伞盖在头顶上,既不妨碍二人走上法院的台阶,也不让旁人看到他们的脸。
瑞利看着逐步靠近的二人,不自觉站直身体。远处的记者车也有反应,车窗再度下落。但谁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雨还在下,一切都处于流动之中,但感官却变得缓慢,瑞利看着那共撑一伞的两人走上前来,收伞,露出伞下的世界。
同样的黑色发丝,同样的黑色瞳孔。撑伞的男人面容冷峻,眉宇间一道折痕。另一人神情平静,目光微有流转,他察觉到瑞利的视线,弯下眉眼,友好又含蓄地递过去一个笑容。
他笑的那一瞬间,瑞利只感觉头皮发麻,热流涌动。还是记者先反应过来,干脆推开车门,镜头如瞄准镜般对着法院大门架起,手指狂按快门。
瑞利看他站在雨里,又掏出手机对着对面大吼大叫,一时间居然没明白他在做什么。那两人路过他进到法院,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哒,哒,哒。远去。消失。
过了很久,他蹦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嘿,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习惯性看看身边,罗宾一直没回来。
九点的时候,雨停了,一只鸟簌簌飞落在广场上,梳理背上嫩黄色的羽毛。瑞利看着那只鸟,眼前又浮现那人的笑眼。
他眉眼弯弯,递来一笑。
脚踩在大理石瓷砖上,哒、哒、哒、哒。混着跳蛋的声音,嗡、嗡、嗡、嗡。
「审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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