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房内几个大汉在流泉大夫的指挥下,好不容易将坠崖的伤者从百年枝干中解救下来,搬置到床上,并且协力绑上木板枝条,固定骨折部位。“流泉大夫,热水来了。”一名妇人端进一盆烧煮过的净水。“多谢大娘。”朱潋眉在师父大略治疗过严重的伤骨部位后,便将后续的疗程接了过去,拿起干净的布巾浸湿水,开始清理其它部位的伤口。当她小心翼翼地拭净男人的脸庞,露出他轮廓深刻的五官,身后有一个人突然“啊”了一声。“怎么了?”大家全回过头去。“我想起来了!他是峻德齐王耶!”其中一个帮忙的男人认出了伤者的身分。峻德齐王?所有人全都一愣。朱潋眉和流泉大夫互相看了一眼。“夏家大叔,你怎么确定他是峻德齐王?”朱潋眉问道,眉头微微的锁了一下。“以前我曾陪着我家主子出使峻德城,在宴席上,我曾远远的见过峻德齐王,是他错不了。”汉子一脸的肯定。“是吗?”朱潋眉握着布巾,轻蹙柳眉,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流泉大夫抚着须,轻声提醒。“外面传来消息说,齐王劫狱,帮助修王逃走,最后在城外崖道上弃马跳崖。所以,应该就是他了。”“这么说,他真的就是峻德齐王了?”朱潋眉点点头。所有人同情的目光全落到床上重伤昏迷的男子。又一个招惹君主忌惮的牺牲者。他的伤势非常严重,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峻德齐活下来了。经过一段时日后,峻德齐在大家惊异又佩服的眼光下,硬是在鬼门关前踅了一圈,撑着一口气咬牙活下来。当他清醒时,站在床畔的流泉大夫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十多天。而他也发现,这位流泉大夫,就是当他挂在树上时、朦胧间看到的仙翁。老人也的确人如其表,面慈心也慈。能活下来是值得庆幸的事,不过,从峻德齐的表情看来,却不像这么回事。他脸色铁青地躺在床上,瞪着眼前名唤朱潋眉、据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兼疗伤大夫的女子,也就是他那晚错以为的仙子。清醒后这一个半月以来,他日想、夜也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怎会将眼前这个无血无泪、专爱折磨他的恶毒女人,当成了下凡仙子?这女人外表美则美矣,心肠却冷血得教人不敢领教。她要是像仙子,夜叉都可以当成菩萨了!他恨恨地瞪眼想道。不料,念头才刚冒出来,他立即受到现世报严惩,重重的倒抽了一口气。
“喂喂喂!你、你轻一点,行不行?哇”峻德齐愤怒地咆哮兼惨叫,脸色死白得吓人,额上还冒着汗,表情扭曲,像是随时都会昏死过去。想不到他坠崖没死成,却沦落为让她凌虐为乐的对象。“我已经尽量将力道放轻了,你忍一下不行吗?”朱潋眉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是巧合还是存心的,她的话尾一落下,手上刚好进行到将布条用力绑拉固定的动作。“啊呀”随着她绑紧的动作,他忍不住又发出一声狼狈的惨叫,眼眶里瞬间浮上两泡痛楚的水雾。她低垂着头,颊边的发丝掩住她唇畔隐约浮出的笑意。在一片蒙眬雾花之中,他眼尖的攫住她形状美好的唇瓣,正以诡异的弧度缓缓上弯,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对她指控道:“你在笑?你在笑!我会相信你放轻了力道才有鬼!你根本是故意的!”“有骨气一点,干么像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的?”被他抓到幸灾乐祸的笑容,朱潋眉一点愧疚之色也没有,相反的,干脆正大光明的抬起头来,带着轻嘲对他挑了挑眉。然后,像是教训吵闹不乖的小男孩一般,柔皙的小手朝他裹着木板布条的右臂上轻轻拍去。“哇啊”一声哀嚎冲破屋瓦。同时间,峻德齐流下了一滴男儿泪!呜痛痛痛痛痛痛死啦!这个女人是魔鬼!峻德齐用力磨着牙,不断地拚命吸气,苍白的男性脸庞上渗出点点汗珠。“小声点,别吓着附近的孩子。”朱潋眉淡淡轻斥,姿态优雅从容地起身离开。峻德齐用千刀万剐的凶恶眼神,气势万钧地努力袭击她的纤细背影,直到她跨出房门、再也看不见身影为止。这女人凌虐他人的手段心狠又手辣,冷血程度和峻德城里那位最会严刑逼供的刑狱官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该早些发掘出像她这种人才为他效力,说不定峻德城上下会一片清明、百贪尽除。说真的,他很想逃,远远的逃离这个鬼地方,而且,越远越好。但是,除了浑身上下难以计数的擦伤和撕裂伤,两条大腿、右手、胸骨,均受到程度不等的骨折挫损,他全身被木板、布条包得直挺挺得像一尊石卧佛。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也因为整个手掌磨掉了一层皮,以及后三指指骨骨折的伤势,给包得像个白胖大馒头。总而言之,他现在是个全身瘫痪、无法行动的废物。想到这儿,他浑身忽然没了力气,目光涣散地盯在床顶上游移着。废物他真的会变成一个废物吗?“真他妈的窝囊透顶!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峻德齐极干涩的咒哼一声。除了身体上的伤残,还有一件更坏的事。他遗忘了坠崖之前的记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刚刚清醒的时候,一开口就只问这句话。峻德齐对于自己为什么落到这个景况,完全没概念。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坠落崖底,把自己全身的骨头摔得支离破碎的,凄惨无比。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身分,甚至记得他为了大哥峻德修与城主吵了一顿!只是,记忆到这里便断了线。他怎么也不记得自己身上为何会有箭伤,为何会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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