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发呆?”屠征带笑睨来,指习惯地在桌上叩着。月向晚一惊,像突然之间从半空中坠落。一夜未睡好,神态中满是疲惫的痕迹。到小洞天已经半个时辰,她急于结束一切,而这男人却只字不提昨夜未完的棋局,反而令人送上点心茶水,有一句没一句地引她开口。那悠闲神情,不像要杀人,却像是在与知己相聚,挥霍时光。这急转而下的情势令她分外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白怀馨的话此刻还印在心底屠征其人决不是君子,他的好色风流在紫微垣宫中人尽皆知。细细想,似乎从昨日一开始他便存心带了戏谑,如果单单是找趣消遣倒好,怕只怕她摸摸自己的脸,甩开那个可怕的想法。看他身边的婢女,便知道他对女色极为挑剔,紫微垣宫中未嫁人的妩媚女子不在少数,而她早是有夫之妇,料想他应该不会对她有邪念才是。环顾四周,榻前的窗口望下便是水迷宫的全景,一小片水瀑从边上微斜而过,落在窗台石凿的盆中,澄净活水映得水苔鲜绿可爱。房中一榻一桌一椅,榻下木阶前一张庞大的飞禽织毯,别无其他摆设,倒是两面墙上悬挂满了弓刀鞭剑,甚至洛书九宫图。“我们可以开始棋局了吧?”她推开原封不动的杯盏。“这么没耐心?你不会昨晚一夜想着没睡好吧?”看多了人临近死亡之时如同动物落人陷阱的焦躁与茫然,她的不安与急切皆在他眼底。但他可不想这么早收局呵“你到底想怎么样?”“错!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我想快点结束棋局,你却百般推搪,这是何道理?”是生是死也总该有个结果,这样无休止地延长临死之期,算是哪种折磨?他靠回锦垫中,动也懒得动:“你想死想活,也得看我高兴不高兴,说不定你一求我,我就由你自己去死活了。”“你要我求你什么?”“求生、求死你想求什么就求什么,求是你的事。”她淡道:“那说得定说不定也是你的事了,是吧?”他吃吃笑起:“有些事情我说不定的当然无法说定了,譬如说你求我把紫微垣宫给你,我可不能够说定!”他根本是在耍她!她难得动怒,此刻双手也不禁在膝上握成了拳。“不过有件事情我是肯定能够说定,”他接口道“你求我让你当我的红粉知己,我是怎么也不会推辞的!”指甲深深嵌人掌中:“可惜我是个有夫之妇,不够格当你的红粉知己,只能谢过少宫主抬举了。”“有丈夫的又怎么了?我的女人当中又不是没有有夫之妇!青涩女子固然纯真可爱,已开脸的更是有妩媚风情,你焉知我看不上你?”她厌恶地看向他浮荡的笑意,忍不住尖锐道:“少宫主看得上我,焉知我看不看得上少宫主。”他的笑有一刻收敛,浮浪在眼中沉淀成阴沉。她心猛地缩紧了,但没有后悔自己一逞口舌之快。“你看不上我,嗯?”他不承认在那一刹,向来捧得高高的自尊被刺痛了一下“你看得上谁?你丈夫?”貌不惊人,目不识丁的一个男人?“夫妻情重是自然。”“你不觉得自己配他有点可惜了?”“人各有志。”他冷笑:“你的志是什么?嫁这么个无名小卒粗茶淡饭过一辈子?”“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费心。”她亦冷冷回道。“我费心?”简直乱七八糟!他竟然会反常到与一个女子毫无意义地唇枪舌战半日,看来那几箭的毒伤到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脑子“为着你的小命,你该想想怎么让我转‘怒’为‘喜’!”“我的命在棋盘上,不在你的喜怒当中。”她拿着他的话堵他。他一手拂开杂物,指一勾,稳稳地将棋盘放置到他们面前。“这一盘你已经没有活路。”她淡淡笑道;“我认输了,这只是第二盘,你我算是打平。第三盘才是生死之关。”他一震,缓缓抬头看她,忽然明白自己上了她的当,但棋盘都端出来,难道他要再收回去?“你以为你遂了心意了么?”他道“输了我一盘棋,你还要留下点‘东西’才行。”她咬住了唇,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条规矩。“嗯,想好了没?”他的话中带着恶意的嘲弄“鼻子、眼睛、手、还是脚?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刀呢?”一把鲨皮鞘匕首扔到了她的面前。她慢慢拔出匕身,看到雪亮的背上映着屠征熠熠的目光。她低哼一声,匕刃一扬,一缕青丝落在了掌中。“头发?”“须发皆授自于父母,理应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我这么做并没有违反规矩。”他轻佻道:“一寸青丝一方相思,女人的发是赠情郎用的,你这是在向我投怀送抱吗?”“少宫主不要自作多情。”“那你这发也断得太容易了一些!”他俯身向她“没有一点实在一点的权利,你怎么让我甘心?”她略略往后缩了缩,不想被他缠住了发,一吃痛,整个人被拉倒在桌上,棋子撞得到处乱跳。一双铁钳似的臂膀将她自座中拖起。“你做什么?!”他回应以一使力,把挣扎的她困在怀中。笑得狞恶:“你这点小聪明的把戏,让我不得不喜欢你,你想欲迎还拒,我会成全你”竟将脸朝她贴了过去,冷冷的唇带着火一般的烙印密合上了她的。她惊怒交加地想甩开头推开他,他的身体、双臂、唇却拢成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桎梏,将沉重的压力与报复的羞辱强加给她,她剧烈的挣扎更加唤醒了他体内蛰伏的凶猛力量,往猎物身上寻求更多刺激。就像急流从高处泻落,她便成了那弯承受的水潭。唇间的湿热让她的胸口窒闷欲裂,他强硬的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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