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父亲在殷以淮廿四岁时终于找到他,那时他母亲刚过世,他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小助理工程师,我父亲觉得愧对他,于是带他回台北。”他顿了顿,再说:“从来不曾见过面的兄弟姐妹忽然相认,你不能要求我们马上兄友弟恭。而我们逐渐也发觉在以淮冷漠的面具下,其实有更多的恨恨我母亲当年如此对待他们母子,甚至连我们一同恨进去了。”语瞳静静听着,插不上半句话。恨?是的,就算不是恨,任何人也能清楚地发现以淮对殷家人的那种嘲讽与不屑;可是异地而处,换成她是以淮,换成慕淮是以淮,没有人能有忍怒不言的涵养呵!“我家的麻烦事,我想你也不见得有兴趣听,我唯一想告诉你的是,”慕淮的眸子在夜中更显深沉,像两口看不见底的深井。“以淮长年待在国外,然而每次回台北,他总带走一样东西。第一次,我父亲给了他ip,美国的总监位置;第二次,台北的广告公司挂了他的名;第三次,也就是我父亲过世的那一次,他分到了我父亲的遗产;这回,我父亲走了,他不能再从殷家带走任何东西,于是我怕他想带的是。”语瞳不由自主地抬起视线,等着慕淮说下去。慕淮定定地看她一眼,缓缓吐出一个字:“你。”语瞳又惊奇又骇异,脑子里乱纷纷,本能扬高了声调:“你怎么会这样想?!”“这是非常简单的联想。”他凝视着语瞳,眼里有着撒不去的阴影。“财富地位他全都有了,而且再不能从我们手中得到更多。然而他知道我喜欢你、在意你,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你来打击我。”语瞳微张着嘴,思绪一片混乱!头一个掠过她脑海的,竟是下午以淮称赞她的那番话对她几乎是剖心置腹的谈心,这些会只是计谋、是他铺好的一张网?不!在她内心深处,她竟不愿去相信。她喊了出来;
“别把殷以淮说得那么可怕!别因为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把他定了罪!”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刻意毁谤他,也没有定他的罪。事实上在没有证实以前,这一切当然可能只是我的猜测,只是。”他走到语瞳面前,突如其来地把她拥入怀中,那么地紧,似乎怕他一放手语瞳就不见了似的。“我太在乎你。所以我不能容许任何可能,你懂吗?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有机会发生。”慕淮语气中流露的认真与情感,是语瞳从不曾在他身上发现的,她因此而屏息了,心里陡地漫起一种感动;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任凭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紧拥着她。“也许是我自私,也许是我多虑,”他轻轻拉开她,深深望进她的眼。“但是我不敢想像,万一事情真的如我所猜测,会是怎样不可收拾的一种结果。所以语瞳,”他咬咬牙。“答应我,离以淮远一点!”她讶异怔住,有些不敢置信。她从来没想过慕淮对她的感情会这么深;一向慕淮对她表现得理智,甚至保持着距离,而他现在的这几句话,却让她满怀感动,想掉眼泪。语瞳不语,只是直接投入他怀中,算是答案。似乎理当是这样的,她先认识的是慕淮,她先接受的是慕淮,在他们之间不该有别人介入,不管慕淮的顾虑对还是多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是应该答应慕淮的请求。至于下午对以淮所产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呢?语瞳在慕淮的胸口轻轻摇头,摇掉了那个名字。失眠的困扰搞乱了语瞳的作息,幽邃无底的记忆将她从沉睡的遗忘中狠狠拉起,剖开她的心门严厉烤问她,不放她逃。好端端睡在床上,也会想起以淮;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记起很多事贴心的殷慕淮,令人迷眩的殷以淮。语瞳重新翻过身,平躺在床上,便再也睡不着。早上,语瞳拖着睡眠不足的躯壳去上班,尚未打开电源的电脑萤幕映出她一双惺忪的眼。她开始写她最拿手的企划书。搞不懂为什么爱情不能像排版面,按部就班安排好?她躲着殷以淮。算是刻意吧?他打过电话来,被她三两句打发掉。以淮不是一般男人,他倨傲如此,只要一次受到语瞳的这种待遇,就不会自讨没趣再来试第二次。她应慕淮的要求痹篇以淮,但却掩盖不去自己心里已经长成的某种感觉;也许她可以否认,但以淮始终吸引着她以他傲慢待人的方式,以他嘲讽疏离的方式,以他阴郁冷漠的方式,以他昙花一现展露温柔的方式,让她沉入漩涡无法脱身。慕淮无疑是个好对象,毋庸置疑的。他年轻多金、温文儒雅、体贴理智,没有女人能否定他完美的条件;而以淮,却是那种即使他有一百个缺点,你还是无法自制地被他吸引的那种男人。她上网路,不由自主地找寻更多关于伊露瑟拉那个小岛适合渡假岛屿的资料。梆雷格城,遍植凤梨,十二月的强卡努庆典,一个缘自当年非洲奴隶的假期,终于自由的假期。自由自在的庆典,自由自在的岛似乎在那座岛上,人终于能顺遂自己心意地惬意生活。她用印表机印出一张岛上凤梨节的图片,阳光、蓝天、自在欢乐的人然后用硬纸板裁出一个相框,放在电脑旁。“语瞳,交钱!”而雅忽然在她身后出现,手心向上,理直气壮地向语瞳要钱。语瞳的视线从伊露瑟拉中拉回来,不解地看着而雅“你忘啦?上次说好周休二日找地方去渡假的呀!北海岸的饭店都订好了,一人两仟八,交钱来。”渡假?好像有那么一回事。语瞳翻翻皮包,早上刚巧放了三仟块进去,全部掏出来给而雅。“收钱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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