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屠征的示好抗争不是难事,只要月向晚对他视若无睹,他的耐心一告罄便会拂袖而去,然后她便会有几日的清静安心。在无人敢笑闹生事的小洞天打发日子也不是难事,无聊之间写画吹笛,累了便小睡,消极地将日子挨过一天又一天。只有肚里的孩子才是她的“最难”她不知道她的娘亲怀她的时候是否也有这样的辛苦。一夜睡睡醒醒,天将明时才刚泛进渐沉定的气息,她又在难受中挣扎醒来。门外等候的婢女还未来得及捧着温水进来,便听到房中的呕吐声。再一折腾,回神时天已大亮,她病怏怏地靠着水盆,水波中有她破碎憔悴的脸。“你们别忙了。”她阻止婢女端上餐点“退回去!”那种气味让她还想再吐。“这些都是清淡小点,一点儿也不油腻的。”“我不想吃。”“夫人昨日便没有吃下什么东西,现在多少还是吃点吧,不然宫主会怪罪下来的。”她折着布巾去擦拭戈石城的灵位,婢女忙道:“夫人,我来吧。”“别碰他。”婢女吓得缩手,不小心将灵位带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月向晚拾起,抬头冷眼看她。“夫人”婢女讷讷。“出去吧。”她淡淡道“把饭菜也撤掉。”婢女不敢再不从,领着姐妹退出房门,只听背后关门上闩声和月向晚抛来的一句话:“我不是你们的夫人,我丈夫姓戈。”“真难伺候。”婢女们嘀咕着,忽见前方人影来,赶紧噤声。“宫主!”屠征掀了掀盘中瓷盖,未动分毫的汤点仍旧烫热,他的目光投向房门。“你们下去。”接过婢女手中托盘。他走到房门口,不轻不重地叩了叩。“开门。”房中无声无息。他皱眉,本想一脚踹开门,忽然看到敞开的窗,于是轻轻在廊栏上一按,只手托着盘子,从窗口跃了进去。窗后正要收关的手缩了回去,月向晚微踉跄地痹篇了他的来势。“想关窗不让我进来,嗯?”他眉开眼笑。她盯着他:“你进来做什么?”几日的安静又要被破坏掉了。他将未溅出一滴水的盘搁下:“这几日出宫不在,我都不知道你念着我已经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她不理会他,转身对着戈石城的灵位发怔。“思念够了没有?”他在身后道“思念够了就来把汤喝下。你光凭想就可以活,你腹中的孩儿可挨不了饿!”她的手下意识放在凸起的小肮上,他这句话已入了她的心。关于对他的反抗与腹中的骨肉,她只能找到妥协的平衡点。他挽起一袖,替她盛了一小碗汤。然而三丝鱼翅的气味一传出,她便捂着嘴,冲向水盆不住吧呕起来。可肚中早已空空,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半晌,她喘息按着胸口,才觉得腹间的翻腾止下了些。眼角出现一方洁白的湿帕,转过头便对上了屠征淡淡带笑的脸。“擦一擦吧。”他道,伸过另一只手想拂开她垂落在盆中的长发,却因她防备的目光而定在半空。她不领情地直起身,以袖就嘴擦拭。他不以为意地随手搁下巾帕:“很难过吧?”啧,女人怀孕就是麻烦。她低头要绕开他。他自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盒子,薄薄木片上散发着幽幽梅香,吸入心脾,周身都漫开清新。“走开。”她瞪着他拦着的手臂。“把里面的葯丸含在嘴中,你就会好一点。”“我不稀罕。”她一手挥掉了递到眼前的东西。他眼疾,一脚将快要落地摔坏的盒子踢回到手中:“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是再怎么讨厌我,也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他捉起她的手,将盒子塞过去:“我辛苦寻来的葯,不是拿来糟蹋用的。”她任凭盒子由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抬头道:“那是你的事,你的东西我不要。”他耐着性子,笑道:“这么些年,北天公主任性的脾气倒还是很足哪。听闻月重天将你从小当成王子来养,养出的性子真是不讨人喜欢。你想惹我生气赶我,我偏就不走。”竟在桌旁坐了下来,自顾自地舀了碗汤喝起来。三言两语缓和了气氛,她的挣扎倒成了跟他闹脾气似的。她冷淡地转回屏风后去,眼不见为净。“待在小洞天不出去,日子不好打发吧?”宫中事务之繁多,令他无法抽出太多时间来与她“消磨”而普通的婢女也根本近不了她这座冰山的身。她依然不言不语。短笛清亮的音自他唇间溢出,悠然一旋却嘎然而止。他将笛轻轻一掷,正好插入书案上笔筒之中:“书画琴棋,有心境、有知音的时候,才体会得到清静观达;坐困之时,只会更让人寂寞孤单。”她微微一怔,他竟然明白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感受。他似感到了她心中的疑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不乐乎?”紫微垣宫宫主也只是个有血肉之躯的人,怎么能免俗?她掩着耳朵,厌烦于再听他蛊惑人心的话语,但他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钻进来。“在这儿无聊,我替你找了个伴儿解解闷。”“去!”一团雪白的东西滚跳了进来,她一看竟然是只胖乎乎的兔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动起来肥肥的pi股一扭一扭。“喜欢吧?”她的脸微微沉了下来,抱起兔子扔到了屏风外:“不喜欢,你别白费心机了。”他用两根手指拈起兔耳朵,端详着兔子受惊挣扎的模样:“真的不喜欢?”她转回里头去。“物尽其用,既然你不要,它只好回到厨房去变成一锅炖兔肉了。”她的脚步顿住,知道他不会对这么一只兔子起怜惜之心。一想到活蹦乱跳的东西成为一堆死肉糊,她就想吐。转身倚靠在屏风边,她冷道:“给我。”兔子安全到了她的怀中,剔透如红宝石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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