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等到了城门,天还尚不到四更,城门未开,我和伍先生便在路旁寻了个避风之地,准备稍稍休息一下,等五更天城门一开,便马上进城回府。”谁知,两人太累,没闲聊上几句,便全不支地昏昏睡去。等他醒来,早已物是人非。自行,在哪里?聂箸文几乎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只坐在美人坞花厅的软榻上,倚在自行最爱倚坐的窗台前,不言不语,静等各处消息传来。日日夜夜地静等,让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人消瘦了很明显的一圈,双颊已要陷进骨里,只剩一双炙狂的乌眸,一眨不眨地从窗口盯着美人坞的院门,眸里隐藏着熊熊的思念,期待他的自行会猛然间出现在院中,出现在他的眼前。期待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了。自行没有出现,她的消息也没有一丝一点。自行,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当初他会答应自行一人前往南京?为什么他不陪她前去?为什么?他恨死了自己!手猛地一握,任那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半截木钗的断面狠狠扎进手心,刺进肉里。他痴痴看那血丝顺着刺口缓缓冒出,愈流愈多,愈流愈猛,渐渐浸了木钗,将钗染成红色。他一点也不觉得痛。肉体的疼痛,比不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而心痛早已痛到麻木,痛到无有知觉。他的灵魂好似脱离了他的躯体,一半在空中狂奔翱翔,寻找自行的气息;一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掌中的鲜血一点一点渗入那木钗里。那木钗,是他亲手做的。记得那是刚拥有了自行的时候。人,一旦食髓有味,便会如吸食烟草一般,越吸越上瘾,而一旦上瘾,便再也戒不掉。他要了自行,爱人身子和心灵全归自己所有的感觉是那般美好,他再也离不开。他强迫自行搬入自己的美人坞,强行拉自行和自己同榻共拥而眠,强行要自行和自己陷入无尽的热情缠绵里他爱自行,爱自行的笑,爱自行的羞涩,爱自行的热情,爱极了自行依赖在他怀中沉睡的模样。然,他最爱的,却是每日清晨时,自行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唇畔含着笑,慵懒地斜倚在这软榻之上,从窗口看他练武时,开心的表情。那是男装的自行惟一显出女子妩媚的时刻。就为了那一刻,他风雨不间,每日清晨即起,将沉睡的自行抱来软榻上,逗她、闹她、迫她清醒,要她努力睁着睡眼瞧他练拳、习剑、射箭记得那一日,他又逼她倚卧窗前,看他在院中习剑。大概前晚闹得她太晚,她一副睡不饱的可怜样子,好想再扑回床上去睡上一觉。可他死也不允,一定要她看他习完剑,再去补一觉。自行好恼,斜头看他拿着剑舞来舞去,便笑他:“将剑舞成一团花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呀?能当衣穿呀?”他好胜心起,便随手从一旁的石榴树上削下一枝老枝来,笑道:“是不能当饭吃,当衣穿,可它”扬扬手中的剑“能当刀用哟!”“哈,刀和剑还不是一样?”她皱鼻不以为然。“哪,让你看看一样不一样!”刷刷几剑,便将手中的坚硬石榴枝削成了簪子模样,再几剑细雕,一支木钗便做成了。“送你!”伸长臂一探,便将木钗塞到她手里。他虽不精雕刻,但自幼在府中见惯了玉雕师父手持刻刀的样子,小小的几手雕技,久了,自然也有一些。削一只钗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怎么样?喜不喜欢?”见自行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他一笑。木钗一端平滑,可用来簪住束发,一端稍宽,雕了一双交颈相栖的鸳鸯。“这可是比翼齐飞哦!”他将自行的欣喜看入眼里,不由洋洋得意,盼脑其奖他几句。“哪里齐飞了?”伍自行偏不顾他意“我只看到了两只呆鸟头,翅膀在哪里呀?没翅膀怎么齐飞呀?”“你找死!”忍不住从敞开的窗口扑进去,将巧笑倩兮的小女人狠狠扑压进软榻里“我亲手做的,是我的一番情意耶!你不感动也就罢了,还敢笑它名字不好听?皮又痒了是不是?”咧唇歹毒一笑,放任自己顺情合理地吻上他的自行木钗,由此戴在了自行的发上,片刻不离。愣愣瞪着掌中的半截木钗,只剩平滑的那一端。那两只交颈而栖的鸳鸯现在哪里?是丢在了找寻不到的隐蔽之地,还是仍在自行身上?!它在哪里?自行又在何方?再也忍不住想念相思的煎熬,流血的掌再用力一握,那染红的木钗顿时又往掌中陷了几分,几要穿透掌背!血,让它尽情流吧!或许等它流干了,他便再也不会有万蚁啮心的感受。他静静坐着,垂眸静望那从掌心不断涌出的红液,浸没了掌中的钗子,浸湿了他的衣衫,悄悄流到了软榻之上。他竟微微笑了起来。“你疯啦!”本想同妻子一起来陪陪亲弟,孰料一进花厅,聂修炜便见着了他不要命的举动。“阿涛,快拿布巾来!”急步抢上去,紧紧攥住兄弟流血的手掌,将深扎进掌心的断钗拔出“你不想要命了吗?你以为你这样自残,自行知道了会开心地笑吗?”用布巾将伤口裹起扎紧,他叹了一口气。“这便是那支木钗?”不敢去摸那染满了红血的钗子,阿涛只仔细地瞧“那两只呆鸟头呢?”她见自行整日插在束发上,所以知道木钗的形状。聂箸文任他大哥与他包扎手掌,只盯着木钗,摇摇头。“它叫比翼齐飞是不是?自行说,没有翅膀怎么飞呀?还齐飞呢!”粗心的人忘了给鸟雕上翅膀啦!“阿涛,你少讲两句,成吗?”亲弟已是这般疯狂模样,自己的妻子却还少根筋地在取笑!“本来嘛!箸文是忘了雕鸟的翅膀啊,那两只鸟只好呆呆齐坐喽,根本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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