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日的黄昏,梁予馥习了一整日的书,出门前稚春堂的婆子送来一顶帷帽,并替吴老管家带来了话,吴老管家先谢过九姑娘的好意,才无奈说道家中实有要事,无法赴约。梁予馥忆起与师兄们约定的时辰要到了,又想起那日庞大人曾提及吴大娘身子不适。她悄然问旁边的婆子,"吴老先生是不是回老宅照顾吴大娘?大娘身子尚有好转?瞧过大夫了吗?"婆子这才一一道来:"大人亲自去过两回,也遣大公子每七天去一回,小的只知晓吴大娘的病非一日一夕,须长久调养,其他的小的倒是不知晓。"梁予馥笑自己真是多虑了,他们桑雪楼不就是满屋子大夫吗?哪里需要替吴大娘请大夫呢。不过她一直都记着,吴老先生在赤竹巷对她的细心照顾,便请婆子帮忙替她带句话给吴老先生,"烦请婆婆替我带句话给吴老先生,告诉吴老先生万般保重自己的身子,若老先生有任何需要,还请老先生别嫌弃小女的绵薄之力,赤竹照护恩情,小女都记着。"婆子诺了,便服侍梁予馥戴上帷帽,还细细的叮嘱跟随梁予馥出行的其他婆子,万不可让九姑娘在外人面前,摘下这帷帽。隔着着薄薄的丝纱,她很清楚这帷帽有何用意,也谢过婆子的用心,便戴上帷帽,让婆子陪着上了马车,随师兄们的脚步,到燕都老饕口中,这地处凤凰街上,燕都数一数二的饭馆烩春庭。梁予馥乘坐的马车缓缓地前进,不疾不徐,在燕都最热闹的大街上,丝毫用不着停留,也不需停顿,一路畅通。街上沿途挂着各式灯笼,阁楼绮丽,商户小楼喧闹声此起彼落,跑堂下楼的小二端着酒正迎来送往。一路上的炉烟、水气、酒气、薰气、烟火气,全奔腾笼罩在燕都的大街上。四处喧嚣热闹的声音,让梁予馥都忍不住的掀起马车的帘幕,悄悄地看了几眼。远处突如的炸开几朵繁色的烟花,一阵惊呼,路人只有叁叁两两扭头朝远方望去,仿佛对这盛世之样,已是稀松平常。在人来人往,车如水马如龙的街道上,大街上的车驴马匹,见到她乘坐的马车上高挂着桑雪楼的图腾灯笼,便自觉地小心避过,丝毫无人敢犯。她知晓,自己夜间重游燕都,对这灯火璀璨的花花世界,依然大开眼界地吃惊。此时的心境却与无家可归,只能在燕都流浪的罗二,已是大相径庭。庞府九姑娘的种种模样,好似这夜空形似风凰尾翎的烟花,稍纵即逝,花火缓缓掉落,冷了,犹如梦一场,也非不死鸟的传说。马夫叫停了马,规矩地提醒梁予馥已到烩春庭的边上巷弄,直入有门卫守着的亭门,朝内便是烩春庭。梁予馥有些不解,这般人来人往的饭馆酒家,怎或把大门座落于此等巷弄,实乃怪哉。烩春庭不是地处凤凰街吗?她记得凤凰街可是燕都数条大道中的其一,专营夜里上有火气、人气的营生商户。尔后,她轻声细问:"我师哥他们呢?能恰巧碰见他们吗?"马夫才小声回话:"公子们骑马,应往凤凰街的大门进了,怕是只能与九姑娘在里边见了。""既是坐落于凤凰街,那为何我们不停于凤凰街口入行?"梁予馥下了马车,她细看这四周。马夫只当她还是孩子,所以不知这些规矩,只能笑着解释:"九姑娘这是我们老祖宗的规矩,在外头除了男人跟身有诰命夫人能行中门,其余的妇道人家与姑娘、孩子们只能偏行旁门。小的自然只能把马车停在烩春庭的旁门巷弄了,望姑娘你别见怪,这真不是小的糊弄你。"梁予馥本想逮这这机会,多问些问题,无奈马车后面已排了几辆马车,等着停靠。她自知不好耽搁,只能谢过马夫大哥,让婆子陪着从烩春庭的旁门进入。小厮陪同,行过蜿蜒楼廊,才入雅座厅室,梁予馥便见他的师兄们早已经入座。此雅座厅室不只有他们师兄妹几个,不远不近之处还有两桌,做满桌子的宾客。好些的是,烩春庭尚用帘幕屏风把桌与桌相互隔着,让宾客能只管自顾地谈天吃饭。烩春庭的伙计让小二赶紧送了茶过来,低头顺眉的朝向四师哥苍术解释道:"庞四公子,今日的席实在过于急促,小的实在难以给各位公子们开间安静点的雅室,还请各位公子见谅。"苍术眉目间显然不悦,要不是其他师兄弟看着,他已经拍桌站起了,"我们有姑娘家,自然该给我们雅室,如此龙蛇混杂,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庞府吧?"
苍术这话,让伙计的面色一白,就差点没跪下,一一解释了。梁予馥自知四师哥是顾忌着她,所以不悦伙计的安排,但她只想开开心心吃顿饭,也见不惯这些,更不想多做为难,她便扯了下四师哥的袖口,轻声道:"四师哥,这厅室也挺好的,人多才热闹,也才有吃席的气氛。我不打紧"槐实左右环视,这雅座厅室中皆是男子。又细瞧了正戴着帷帽的小师妹一眼。思到,若用膳时,不能自如,岂不难过,槐实便撑起折扇,隔开四师弟对伙计的针锋相对,打圆场缓和的说道:"能否再给我们加座屏风?姑娘家还是不方便些。"伙计急忙答应,退下去准备。在吃茶时,梁予馥透过帷帽,看清这一整个堂室皆是男人围在一起吃饭饮酒,四周桌案边的吆喝声,此起彼落。为了照顾他们有女眷,伙计又差人拿了两座屏风过来,把这大圆桌的方外几尺都给掩盖住,生怕坏了未出阁姑娘的名声,苍术见状,这才语气好些。苍术本是富家子弟,虽不得家父宠爱,却是早就尝遍大江南北的美食珍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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