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刁钻的玩意,你看他这样,不过是存心跟我卖惨,真到了不行的时候,他自然有数,不可能真把自个儿爪子烤成猪蹄。”
这一句,便将十一堵了回去。
其实苏明澈有多爱护身子,十一清楚得很。
早年在暗卫营里,苏明澈身上就落了许多伤,手心更是布满习武磨出的茧,师父曾拿这个夸过苏明澈,说真正优秀的暗卫就该这样。
但被夸的苏明澈并不得意,反而费尽心思想将那些痕迹祛除。
苏明澈是噬主夺权,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在云明山庄更不是秘密,人们都道是苏明澈不肯久居人下,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甚至十一斗胆猜测,苏明澈之所以这样紧着养护身体,也是为了讨林云间欢心。
想到这里,十一有些犹豫。
云明山庄的暗卫只忠于庄主,谁是庄主,他们就忠于谁,这是山庄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就连林云间自己也知道,云明山庄并非正道,在创立之初,庄主便鼓励自己的子女互相算计厮杀,无论通过什么手段,只要能坐上庄主的位置,就拥有庄里的一切,虽说苏明澈是第一个成功夺权的外姓人,但云明山庄也并未因此破了这条规矩。
但万一新庄主仍是前庄主的狗呢?没人想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山庄规则里没有,暗卫律令里没有,就连江湖话本上都没说过这种情况。
偏偏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尴尬事,落到了只想安安分分守好规矩、保护好主人的十一身上,他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只能看着一边哼歌一边打包行囊的林云间,绞尽脑汁地思考各种情况的下场。
跟着庄主认林云间为主,违反了庄里的规定,死。
不认林云间,坚持以庄主为重,哪天冒犯了林云间,被庄主抓着,死。
忍辱负重,同时给这两位阎王当奴才,这两人总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不管违背哪一个,死。
逃命,被抓回来,死;没被抓,毒发身亡,死。
说起毒发身亡,原来自己中的是寒星。
当时庄主让他吃,他自然没资格问,只默默把前些日子的表现回顾了一遍,发现自己不仅没犯什么错,还因为表现优异而被放到庄主身边,就想当然地以为这只是寻常控制暗卫的毒,每月发一次,吃了解药就没事的那种。
毕竟苏明澈就是暗卫出身,用这种药物控制贴身的人,十一没觉得有什么,当场干干脆脆地吞了下去,还十分感激苏明澈给自己这个贴身侍奉的机会——毕竟别人都没有呢,他以后一定为庄主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只是没想到,这个“入死”的一天来得这么快。
虽说暗卫不怎么把性命当回事,但十一还是觉得,自己不如昨天就死在外面的机关毒阵里了,那样他还算是尽忠了,现在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多少有点可惜。
趁着十一想东想西,林云间已经把要紧的草药都收在了包袱里,系好之后又瞥了瞥愣在那里的人,说道:“那个什么来着……十一啊,你我呢,虽没有正经的主仆缘分,到底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今日你知我身份,实属无意,我不灭你的口,你也懂事些,这世上若再多一个人知道苏云轩还活着,我必会除掉你。”
林云间说完本打算走开,想想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不是针对你,主要是我现在打不过苏明澈,不然我也会杀他的,所以你也不要多想,我对你印象不错,这里有味好丸药,虽然治不了寒星,但可以延缓毒发,送你两丸。”
“啊……哦……谢谢……”十一愣愣地接过丸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等、您背这么多包袱要去哪?”
“嘘——小点声。”林云间比了个手势,随后身形一跃,从后窗跳了出去:“当然是跑路了,摊上苏明澈算你倒霉,自求多福吧。”
林云间现在别的不行,轻功却好像不减当年,等十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什么?!这月的两颗都给人了?!”江雨浥听林云间这样说,牙都要咬碎了:“你以为那药是糖丸么!”
“不是么?”林云间许久没动用轻功,又背着大包小裹,狼狈得像是逃荒而来,这会儿卸下包袱,靠在太师椅上悠然地摇了一会儿扇子,才恢复了以往贵公子的气派:“你本就在那药里加了一堆糖吧?每次吃都甜得要齁死我。”
“还不是因为你怕苦。”江雨浥恨恨地剜了林云间一眼,但还是叫了门外的下属进来,吩咐尽快再配两丸给林云间,随后才对着林云间警告道:“这药难配的很,原料分外难寻,不然我早就一次配个一千丸给你,也免得我每月巴巴地给你送一趟,这次亏我们存了一些,下次你再把这药随手给别人,就别再来求我。”
“都实在朋友,你说这话。”林云间声音虽轻缓和煦,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地难听:“怪道世上没人敢娶你江阁主,这哪个男人娶了你,不得被你管成粑耳朵啊?”
江雨浥微笑着,嘴角却显然气得有些抽搐:“多谢关心,本阁主也不需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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