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九条尾巴。现在你没有尾巴了,他就不管你了。”
我的头好痛,我浑身都好痛,我发出一声呜咽,前肢勉强动了动,却只碰到了冰冷的栏杆。
那人还没走,他盯着我,视线扫过我身上的每一寸皮毛,他的注视让我疼痛的地方变得更疼痛。他说:“被九尾天狐舍尾相救的人,背上会留下九尾形状的图腾印记,无论在黄泉里洗了多少遍都洗不掉,你不会忘了吧?”
我不记得了,这本来就是秘术,我从来没有认真记过,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为什么人断掉尾巴,我怎么会记得?
我真的好痛,好痛,连骨头缝都痛。非喑在哪里,他有没有活过来?如果他真的没死,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人又说:“你没了尾巴,法力尽失,已经是个废物了。我本想剖你妖丹让你形神俱灭,但你若是不信,我不妨留你一命,若你还能活,醒来之后你去找非喑,去看看他背上有没有图腾印记,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被从笼子里提出来,被扔到了下界,被扔在了一片原野。风吹日晒,电闪雷鸣,我很痛,很累,偶尔睁开眼睛看一眼,很快又昏过去。
我身旁不知是何处来的鸟衔来一颗种子埋下,渐渐长出一株树苗。树苗长歪了,但没有死,它拼命汲取养分,一直长一直长。数不清几百年过去,它长成了一棵参天巨树,树干苍劲有力,树根龙蟠虬结,到了夏天,就开满槐花。
等到完全清醒时,我重新生出了一条尾巴,丢了所有记忆。
醒来的时候,我床边坐着苏南庄,他撑着脸看我。
我摸了摸身旁,已经没有温度了。我问苏南庄:“我睡了多久?”
他还是看着我,说:“快七天了吧,你发热了,一直不醒。”
我还是很难受,身上也难受,心里也难受,把梦里的难受劲儿全带出来了。我问:“他们又去打仗了吗?”
苏南庄说是。
我头重脚轻地坐起身,谢过了苏南庄。他问我为什么要谢他,我反问:“不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他笑了笑,说:“我只是受人所托,可不是真心要照顾你。”
我下床站起来,往外走。我问他:“他手上的伤好了吗?”
他问我:“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掀开帘子走出去。
贺平楚,非喑。贺平楚,非喑。我蹲在外面,在黄土上反复写这些字。
身后传来动静,苏南庄跟了出来,我把那些字抹掉。我问他:“他们去了多久?”
他说:“五天。”
我好想见他。我说我要去见他。
“见谁?”苏南庄问,“贺将军?”
贺平楚,或者非喑,无所谓,只要是那个人,只要是我爱的那个人。
我跑起来,向着山的那边跑。苏南庄好像在身后叫我,我跑得更快,他追不上。绕过一座山,我变成狐狸,四条腿一起跑。
太阳在西沉,悬在山头,马上就会顺着山峰的曲线滚下去,我要在天黑前见到那个人。
过了一会,我闻到一阵很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尸臭味。我跑过去,有零星一些人在走动,有几匹马在低着头踱步,他们的脚下有大片大片的身体倒在地上,层层叠叠,胳膊枕着大腿,头颅枕着身躯。
站着的人里面没有贺平楚。
我大声喊:“贺平楚!贺平楚!”
有人跟着我一起喊:“贺将军!贺将军!”
我开始哭,我像杜子忠找鱼渊那样,一具具查看那些尸体。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面朝着黄土倒下的尸体翻过来,遇到相像的,就脱下他们的头盔仔细看。唯一不同的是,杜子忠大概没有像我一样哭这么惨。
突然我听见一声很轻的咳嗽,那个梦里梦外的声音响起:“我在这里。”
我循着声音跑过去,腿都软了。贺平楚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我跪下去,抱着他的头嚎啕大哭,我差点以为他又要在我怀里死一次。
贺平楚看着我,想说话,却被呛住了。他又咳嗽了两声,偏头吐出一口血,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命不该绝。”
我也笑了,一边笑一边哭。我说,你命途很宽的,真的很宽的。你可以长命百岁,荣华富贵。
这一仗赢得很惨烈。
我们的人宰了羌人的马匹,折断了羌人的弯刀,把羌人赶回了他们的土地。
但我们的人也死伤惨重,人数锐减。就连领帅也受了重伤,回到营地后就昏迷不醒。
我给贺平楚把脉,他的脉搏很微弱。他嘴唇苍白,双眼紧闭,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一动不动。他又和大雪里非喑最后的样子重合了,陷在濒死的脆弱里。
我守了他一天,到了夜里,他开始发烧,呕吐,神志不清。我叫他的名字,他嘴里呢喃着什么,我凑过去,只听到痛苦的喘息。
褚炳文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凑过来看一眼,又不忍地别过头,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该不会是……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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