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翊的声音还是憋着笑:“那你现在是起飞前还是落地后?”“……”“我友情提醒一声啊,跑道滑行,偶尔慢一点没事,最多被后机投诉罢了。但如果你过于缓慢的话——不仅有熄火风险,也不利于引擎保持日常健康状态哦。”云翊说完,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贺时屿的腿,然后不慌不忙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下了床。留下贺时屿一人在床上原地凌乱。什么引擎熄火,你明明就是想说——我才不会熄火好不好!不信你来试试啊!贺时屿生了会儿闷气,最后安慰自己,算了,看在你要请我吃饭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了。不过这顿饭贺时屿最终还是没有吃上。两人都已经走到餐厅门口了,云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挂掉之后就十分抱歉地跟贺时屿说有急事需要立刻去处理,只能下次再补了。贺时屿当然表示理解,他让云翊稍等一下,自己去吧台买了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又加了两块巧克力蛋糕,打包好塞给云翊,让他路上一定记得吃。然后目送他上了计程车。虽然错过了和云翊一起吃饭的机会是有点遗憾,但是贺时屿已经顾不上这些。此刻他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需解决。经过昨晚那难熬的一夜,以及今天早上那场不想再回忆的尴尬场面,终于冷静下来的贺时屿这时才意识到一件事——他昨晚,对于即将发生什么,心里竟然是有期待的。当看到云翊睡着之后,他的期待落空,所以才会格外失落和郁闷。夜里看到他身陷噩梦的痛苦和伤心,自己竟然也会跟着心痛。今天早上抱着他,那欲望更是无法控制的蓬勃而出。——而所有这些细微的情绪和本能的反应,其实已经很清晰明了。只不过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各种突发状况来得太猛烈,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此刻一个人安静下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峻。不自觉的又联想起,自从几个月前那混乱的一夜之后,自己反复做的那个梦。以及后来看到云翊和别人走得过近,心里莫名升腾起的酸涩。还有昨晚,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离开,也没有在隔壁再开一间房。这段时间以来所有这些蛛丝马迹,如今一一串联起来,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贺时屿并不傻,只不过一片空白的感情经历让他毫无应对这些的经验。但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学霸,鹭航连续几年的优秀飞行员,只需冷静下来,稍微进行一番逻辑分析,就已经足以让结论一目了然——只是他内心一时难以接受罢了。我竟然,真的会对一个男人的身体有欲望?这哪里会是一个直男该有的正常反应?
可是我真的是直男啊。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贺时屿,百般纠结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他要发动场外求助,向他那位不靠谱的死党咨询一下。虽然人是有点不靠谱,但好歹也算经验丰富。他现在的这些困扰,俞夏估计十几年前就都经历过了。贺时屿掏出手机,可还没点开通讯录,俞夏的电话就进来了。他愣了一下,不会这么心有灵犀吧?!“宝贝,想我了没?”俞夏的声音还是带着一贯的不正经,“你在香港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好好说话。找我干嘛?”“好久没见想你了呗。我今天飞香港,刚落地,就想着来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空接待我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贺时屿心想。也好,某些问题太抽象太复杂,见面总比电话更能聊得清楚。贺时屿的训练基地离香港机场不远,两人就约好了时间,在附近一家酒吧见面。贺时屿走进酒吧的时候,俞夏已经到了。远远的就冲他招手。“今晚在香港过夜?”贺时屿走过去坐下。“是啊。今天起飞的时候流控等太久了,机组超过了工作时长,只能明天再走了。”俞夏说,“不过对我来说是好事啊,要不怎么能见到你呢。”俞夏说着就要往贺时屿身上贴。贺时屿面无表情的错开身子。俞夏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坐回去,问道:“你怎么样,考试还顺利吗?”“还行吧。”“那什么时候能回去?不是说好三个星期嘛,马上都快一个月了。你不会是被哪个小妖精给勾住魂了吧?”贺时屿斜眼看他:“干嘛,就这么思念我?”“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可太寂寞了,打游戏都觉得没意思。”贺时屿揶揄道:“你会寂寞?你那么多小朋友,怎么不约出来陪你玩,一天换一个也排不完吧。”“我哪有!”俞夏泫然欲泣,“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形象吗?”贺时屿碰他一下,“正经点,我问你件事。”俞夏看着贺时屿突然一脸凝重的样子,也跟着认真起来:“你说。”贺时屿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你通常……是怎么确定自己对一个人有兴趣的?”“你说哪种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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