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姓宋的吗?”“没错,是他的车。”声如蚊蚋的两人停下动作,状似随意地抬头,死死盯着即将打开的车门——司机和门童弯腰,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迈出长腿,下车的同时,理了理自己整齐的头发。为首的黑衣男人卷起袖边,露出狰狞的花臂:“是他!”亲大哥去世,身为弟弟的宋书灵必然参加葬礼,但世人皆知他们兄弟不和,自然不会真的流露出伤心。果然出现在了酒吧街道。这位“宋三爷”气派不凡,头发全部向后梳,举手投足时,奢华的袖扣和名表格外招眼,身后跟着的保镖块头很大,寸步不离地守着。不会错了。虽然宋书灵很低调,甚少在人前露脸,以至于自家老板想捉这竞争对手的把柄,都难如登天,好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这通身的豪门气质,自然就是宋书灵。花臂男朝同伴使了个眼色。现在时机正好,周围没有过多的路人,虽然旁侧的咖啡厅还开着,但只有一个戴金丝眼睛的男人在藤椅上坐着,借着灯光,认真地看书。不碍事,这种呆子吓唬一下,啥都不敢说。“砰!”巨响惊醒了沉睡的鸟雀,呼啦啦全部飞入夜空。垃圾桶被一脚踢开,泔水流了一地,花臂男和同伴分头包抄,对着豪车和宋书灵举起钢管,劈头就砸。一切发生得太快,幸好宋书灵的反应足够敏锐,躲过了对着面门的冲击。“什么人!”他怒吼着与黑衣男人扭打在一起,酒吧门口的彩灯被打碎,地面散落的全是玻璃渣,折射出稀碎的光。对方人多势众,斗殴没有持续多久,宋书灵就被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宋三爷,”花臂男冷笑一声,抬起胳膊擦了下鼻血:“能给我有来有往地过几招,不错了,我还以为你是小白脸。”被按着的人剧烈挣扎,居然找准时机挥拳,给黑衣男人打得踉跄好几步。“草!”他捂着自己的鼻子:“你完了!”说话间,花臂男已经快步上前,眼看着就要踩上对方的后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叹息。“我很生气。”语调低沉,带着磁性的微哑。花臂男生生顿住动作,疑惑地回头。只见那个看书的男人取下眼镜,安静地把书阖上。“血,溅书上了。”“你他妈的是谁?”花臂男破口大骂:“识相的话给老子滚……”
“砰!砰!砰!”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对方是怎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利落又拳拳到肉地砸着他的脸,衣领被一把提起,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花臂男被狠狠地摔在墙上,又破面袋子似的滚落在地,撞碎路边的花盆。空气中,是令人心悸的胆寒。他随意地活动了下手腕:“不要讲脏话。”“草,你又是谁啊,别多管闲事!”同伴们纷纷反应了过来,怒吼着向他冲了过去。夜色中,那张英俊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似乎这一句话,已经是他最后的忠告。因为接下来的时间,短短的两分钟内,他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干掉了剩下的所有对手,唯一的武器只是随手掂起的椅子。昏黄的路灯照耀下,街道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一个个的沉闷倒地声,以及震惊的疑问。“难道,你才是宋……”话没讲完,就是一声惨叫。到了最后,男人把椅子放回原位,旁边的保镖恭敬地递上手帕,他接过了,漫不经心地擦拭自己的手指:“走吧。”保镖立刻点头:“是,先生。”剩下的收尾工作,他就不再在意。只是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淡然地走向前方,连身上的衬衫都没怎么皱。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停在路边,车门已经打开,司机垂首以待——但是男人,却突然停下脚步。他身后跟着的大块头保镖们,也都训练有素地停下,没有疑问,没有表情,共同注视着那西装革履的背影。只见男人弯下腰,给地上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翻的狗盆捡起来,放好。那条拴在路边的狗被吓坏了,浑身不住地发抖。宋书灵拍了拍它的头,漫不经心的语调:“别怕,”“乖狗狗。”灵堂里点着长明灯,和白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一种微苦的气息。阮榛挺直后背,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本来就是个怕冷的人。小时候刚被捡回去那会儿,他不敢往张老头被窝里钻,也不敢去寻觅别的取暖工具,就把身上的被子盖得紧紧的,可小手小脚还是冰凉,冷得受不了,到最后,忐忑地扯下旁边的简易窗帘,仔细地裹在自己身上。到了早上,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给窗帘挂回去。那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回想起当年的冷。可能是夜色深重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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