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的很快。阮榛站在那儿,穿着?个浅白的毛衣,卡其色的裤边卷了几下?,露出一小截沾了泥点子的腿,头发没怎么剪,在脑后低低地扎着?,眼神?还有点懵,满脸的不可思议。三个月的功夫没见,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这么可爱。而?他?决定来这里见阮榛,也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怕打?扰,怕对方厌烦,怕自己一厢情愿。到底还是来了。千里迢迢,宋书灵只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居然迟疑在校舍之外,听着?里面的聊天嬉笑,没敢踏足。而?是揪了朵淡黄色的小花。他?见过的,有次慈善晚宴上?,一位穿着?高定满身奢侈品的女星,居然在庭院无人的花架下?,流着?泪揪一朵蔷薇的花瓣。“他?爱我,他?不爱我……”宋书灵本打?算借着?抽烟的理由撤走?,见此情形沉默了下?,转身离开,吩咐助理留意,别让人打?扰了这位心碎的可怜人。虽说如此,他?还是觉得太过幼稚。但如今,看着?手中那朵无辜的野花,宋书灵一时无言。阮榛就站在他?面前。大概气氛太尴尬了,对方笑了笑,似乎在努力找话?题。“怎么样,感觉我来这儿几个月,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刚扫完地,手脸没来得及洗,裤边湿了一半儿,还溅上?不少泥巴,阮榛大大方方的模样:“我感觉自个儿变化还挺大的。”是不是有种教师的压迫感了?现在他?扔粉笔头,百发百中,砸得贼拉准。除此之外,劈柴摘果这些事都亲力亲为,阮榛觉得自己肯定“糙”了不少,虽说家?里条件不怎么好,但张老头很娇惯他?,那么现在,掌侧的薄茧和膝盖的磕伤,是不是格外给人信任感?宋书灵摇摇头:“没有。”可能是阮榛的笑太漂亮,也可能是这段日子的纠结迷了心智,更?可能是刚才揪了朵无辜小花,人家?开始报复他?。总之,宋书灵脑子抽了那么一下?,想起了这会儿是周末下午, 天刚放晴,地还湿着,村长黄洋骑着个小三?轮过来送菜, 还没到学校门口呢,远远就看见个陌生男人在那站着, 一动不动。黄洋眯起?了眼睛。肯定是外地人,太格格不入了。他直接踩下刹车, 突突叫的引擎声停下, 而那男人也正好侧了下身, 和他对视了一眼。
莫名的,黄洋心头一跳。还没令他反应过来,就见?到一截粉笔头?在?空中划出个抛物线, 准确无误地砸在?男人头?上。黄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阮老师拿着一手把的粉笔头?,追着那男人的脑门砸——说是粉笔头?, 全都是用到最后?一点跟指甲盖那么大的, 气势汹汹,准确率极高。可以,没浪费教学资源。黄洋村长瞅了会,觉得?不是个事, 试探着开口:“阮、阮老师?”阮榛手上动作没停:“村长,您放心,等会我再给地扫一遍!”黄洋:“……”他并没有在?提醒对方整理现场遗迹!最后?一截砸完后?,阮榛终于卸下一口气似的拍拍手,扭头?去拿扫帚,同时用胳膊肘推开试图帮忙的男人:“别动, 一边儿待着去。”男人也真的不动了。黄洋从三?轮车上下来,大眼一扫, 感觉对方比自个儿还要?高一点,明明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肌肉,以一种防御的状态来面对,虽说坝底景色优美?气候宜人,但由于交通不便,来的外地人寥寥无几,其中多半就是阮榛这类的支教老师,或者是帮扶的工作人员,很少,不,或者说黄洋从未见?过、接触过这种类型的男人。姿态很低,依然?能感觉到惯有的上位者姿态。风像远处山脉的呼吸,均匀而浅淡,送来秋意的微凉。阮榛唰唰地扫完了地,又接了盆水,看也不看地朝外一泼,大有一种“走吧您嘞”的潇洒劲儿,而那个男人除了一开始的对视之外,再没看过黄洋一眼。“哗啦——”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阮榛身上,眸光微隐。黄洋咳嗽了两声,还是开口:“阮老师啊,这位是?”“没事,”阮榛笑?笑?,“他就一路过的。”黄洋看这俩人的表情,心下了然?:“哦,那你是他的……”估计着是朋友,闹别扭的时候开玩笑?呢。阮榛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嫂子。”黄洋点头?:“这样啊,原来阮老师你是他嫂……啊?”他整个人如同雷劈一般,傻在?原地,而沉默着的男人终于抬头?,脸上出现的新的神情。好是委屈。猩红的炭火跳动,偶尔发出点“噼啪”的声音。坛子里煨了排骨汤,已经?熟了,正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浮起?来又消失。村里昨天有喜事,一个姑娘订婚,家里特意杀了猪,特意给张老头?送来了点,说都尝尝,这是自家养的猪,满山跑,肉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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