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花正说到兴头呢,就觉得后脑勺一阵疼,她捂着后脑勺转过头,就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小哥儿——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皮肤有些黑,头发用彩线扎了许多小辫子,一手提了几只野鸡野兔,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块拳头大的土块,正是张黎。张黎见曹金花望过来,冲着她挑了挑眉。曹金花一肚子的脏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不敢作声,甚至还讪讪地笑了笑。没办法,张黎的凶劲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张黎的爹娘去世后,他的伯伯、姑姑们想要谋夺留给他的房屋财产,才十二岁的小哥儿拎着刀就是一顿乱砍。之后更是一个人去深山里猎狼打野猪,整日里都别着把猎刀。是以村里根本没人敢惹他,就怕这人发起疯来砍自己。曹金花也是知道张黎和他奶奶跟李轻舟关系要好的,这下也不敢再说。张黎见刚刚还唾沫横飞的曹金花见了他就瞬间乖顺下来,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嘭”地一声把手里的土块砸在曹金花脚边,见曹金花被吓得一跳,脸上笑容更大,哼着歌往河边去了。待张黎走远,曹金花才拍着胸脯长抒一口气。刚刚声讨林大宝的一众人见她如此,纷纷嘲笑出声。“金花啊,你那么心疼大宝找不着媳妇儿,你家小荷不是也还没嫁人吗,不如就把你家小荷许给他呗,反正也没差几岁。”“哎呀嫂子你这主意出得好,金花那么为大宝说话,想来是很满意他的,做女婿不是正好。”几位大娘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讨论起来。曹金花气得不行,脱口而出:“放你娘的狗屁,我才不会把我闺女嫁给那起子人。”吼完就气冲冲地回家了。“呸,还真是个烂心烂肺的,什么瞎话都敢编。自己家也是有女儿的,也不怕遭报应。”曹金花一转身,就有人啐她。“这也就是没偷到她家,哪天她家里遭了贼,我看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村里的这些事儿月笙他们暂时都还不清楚。打发走看热闹的村民之后,一家子人都没有睡意。院子里打打闹闹,弄得一团糟,从月笙他们房里出来的地面沾了不少血迹,一家人便收收洗洗忙活了一阵儿。之后又干脆把鱼肉都处理了,鱼丸子也一并煮好。又发了面,蒸了一笼韭菜鸡蛋馅儿的包子。当然,所有的活儿李轻舟都是不被允许参加的,他只能在一旁看着。等李乔和他爹照着往常的时辰上门时,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直接出发了。
今天李轻舟家五口人都去了镇上,也没让李轻舟撑船,而是一人花了五文钱,坐了大渡船。到了镇上,李重山和李乔两人去送鱼丸和支摊儿。另外四人则先去了李轻舟做工的地方。到底是伤了手,月笙和陈秀云不放心让李轻舟继续做工,只能找管事儿的辞了。幸好管事儿的还挺和善,听说李轻舟手受了伤,没多说就给结了工钱。这次一共做了八天半,按照每日八十文,应该是六百八十文,管事儿的念着李轻舟这些日子做活认真,还给多结了二十文,凑了七百整。结完工钱,几人又去了趟回春医馆。“还好,只是伤了皮肉。不过你也忒不小心了,若是再深一点,就伤到筋脉,你这手就废了。”宋宴清早就搬来镇上,对村子里发生的事自然不知,李轻舟等人也不会主动说,他便以为是李轻舟自己疏忽大意伤到了的。为人医者,一向看不惯别人对自己的身体不爱惜,和李轻舟说话时难免带了点气。月笙和陈秀云一听这话就是一阵后怕,陈秀云更是当场落了泪,引得嫣嫣也跟着哭了起来。“哎,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给他开瓶金创药,擦上几天就能好,不会影响他日后做活,只是可能要留疤。”宋宴清说完就叫了六子取来了一个小瓷瓶交给月笙。“早晚各擦一次,伤口结痂之前切记不要沾水和用力。”月笙接过小瓷瓶,连连点头,“谢谢宋爷爷。”没有影响就好,留疤就留疤吧。之后宋宴清又给陈秀云号了脉,值得高兴的是,陈秀云的身体果然已经好转。宋宴清又重新写了个药方,等这个月的药吃完,就可以按着新方子抓药,不出意外,吃上半年就能停了。而且新方子的价钱还比之前少了整整两百文,几人脸上总算有了喜色。金创药别看只有小小一瓶,价格却不便宜,需要八百个铜板。但李轻舟的伤能治好才是要紧的,月笙掏钱时是一点都不肉疼。出了医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四人便回到了摊子上。原本月笙是没心情摆摊儿的,但李轻舟说他现在做不了工,待在家里也闷,出来摆摊儿他可以只帮忙吆喝和收钱,也不会累着他的手,月笙就同意了。到了摊子上没多久,江大柱夫妇就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了。原是有那好事儿的人添油加醋地给二人说道了一番,包括沈桂花给月笙泼脏水的那番话也复述给江大柱夫妇听了。两人来到月笙摊子上一看,果然见了李轻舟手上裹着麻布,月笙眼睛还红肿着,当即就表示要上沈桂花家讨个公道。月笙也没阻止,他爹江大柱虽然脾气暴躁,但他娘是个理智的,也能管得住他爹,不用担心出问题。江大柱夫妇下午就来了清河村,同行的还有月笙的大伯、大伯娘和两个堂哥堂嫂。江家的男人都长得高大壮实,看着就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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