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盈贞一行人在河湟苦等了一个月,终于得到逻些来的王令,五百名俘虏可以入蕃,鄯州官兵却不准许随行。此时李灵钧已官居羽林郎将,尚衣奉御,答贺副使,吕盈贞凡有事都去询问他的意思。李灵钧身后侍立着十名挽弓配刀、英勇强悍的禁卫,他也不怎么意外,说:“五百个手无寸铁的俘虏,还不至于生乱,就依王命吧。” “那就可以启程了。”吕盈贞脸上却颇显迟疑,将快马送来的塘报折起来塞进袖子里。天气转寒,加上车马劳顿,吕盈贞也染了风寒,他瓮瓮地咳嗽着,勉力道:“近来又有小股蕃兵偷袭石堡、伏佚两城,陛下命薛相公不得擅自出战,但——形势可是日渐严峻啦。” 李灵钧扶了吕盈贞一把,“吕相公,你病势沉重,不如奏请陛下,留在河湟安养,让我自己去逻些。” “不妨事。”吕盈贞笑道,“咳咳,郡王,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李灵钧当即遣人向尚绒藏奉上厚礼,并亲往牙帐谒见,以致离别之情。随行的人员整装待发,别馆外忽远忽近地驰骋着几名吐蕃骑兵,肩头的发辫和手中的雪刃一齐在金红的秋日下飞扬,呼哨声此起彼伏,那是芒赞的人,每天都在别馆外挑衅滋事。 李灵钧冷眼看着芒赞耀武扬威,一扭头回了寝房,翁公孺附耳上来,“芒赞声称这些战俘是鄯州来的奸细,把两个人乱箭射死了。” “哦?”李灵钧饶有兴致,“尚绒藏是什么反应?” “脸色不怎么好看。” 李灵钧莞尔,“随他去吧。西番人同室操戈,管我们什么事?” 东道节度使放行之后,往南的路程就顺畅多了,越靠近吐蕃王庭,芒赞也收敛起来,两队人马互不侵扰,争先恐后地赶路。月余之后,抵达逻些,车马队缓缓插入群岭的缝隙之间,皇甫南在马上仰头四顾,天际是犬牙交错的皑皑雪顶,他们已经置身于天神的牢笼、格萨尔王座下雄狮的利爪之中。身下猛然一坠,皇甫南回过神来,不禁抓紧缰绳,见队伍正在涉过银光闪烁的吉曲河,马蹄搅散了透明的碎冰,一脚深一脚浅地摇晃着马背上的人。 “小心。”李灵钧靠过来,和皇甫南并辔而行,走出了山岭…吕盈贞一行人在河湟苦等了一个月,终于得到逻些来的王令,五百名俘虏可以入蕃,鄯州官兵却不准许随行。此时李灵钧已官居羽林郎将,尚衣奉御,答贺副使,吕盈贞凡有事都去询问他的意思。李灵钧身后侍立着十名挽弓配刀、英勇强悍的禁卫,他也不怎么意外,说:“五百个手无寸铁的俘虏,还不至于生乱,就依王命吧。”“那就可以启程了。”吕盈贞脸上却颇显迟疑,将快马送来的塘报折起来塞进袖子里。天气转寒,加上车马劳顿,吕盈贞也染了风寒,他瓮瓮地咳嗽着,勉力道:“近来又有小股蕃兵偷袭石堡、伏佚两城,陛下命薛相公不得擅自出战,但——形势可是日渐严峻啦。”李灵钧扶了吕盈贞一把,“吕相公,你病势沉重,不如奏请陛下,留在河湟安养,让我自己去逻些。”“不妨事。”吕盈贞笑道,“咳咳,郡王,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吗?”李灵钧当即遣人向尚绒藏奉上厚礼,并亲往牙帐谒见,以致离别之情。随行的人员整装待发,别馆外忽远忽近地驰骋着几名吐蕃骑兵,肩头的发辫和手中的雪刃一齐在金红的秋日下飞扬,呼哨声此起彼伏,那是芒赞的人,每天都在别馆外挑衅滋事。李灵钧冷眼看着芒赞耀武扬威,一扭头回了寝房,翁公孺附耳上来,“芒赞声称这些战俘是鄯州来的奸细,把两个人乱箭射死了。”“哦?”李灵钧饶有兴致,“尚绒藏是什么反应?”“脸色不怎么好看。”李灵钧莞尔,“随他去吧。西番人同室操戈,管我们什么事?”东道节度使放行之后,往南的路程就顺畅多了,越靠近吐蕃王庭,芒赞也收敛起来,两队人马互不侵扰,争先恐后地赶路。月余之后,抵达逻些,车马队缓缓插入群岭的缝隙之间,皇甫南在马上仰头四顾,天际是犬牙交错的皑皑雪顶,他们已经置身于天神的牢笼、格萨尔王座下雄狮的利爪之中。身下猛然一坠,皇甫南回过神来,不禁抓紧缰绳,见队伍正在涉过银光闪烁的吉曲河,马蹄搅散了透明的碎冰,一脚深一脚浅地摇晃着马背上的人。“小心。”李灵钧靠过来,和皇甫南并辔而行,走出了山岭青灰色的暗影,万道霞光猛然洒下,把雪岭染得金红如炙。清冽的空气中没有太多寒意,皇甫南摘下浑脱帽,眯起眼睛。还没望见城郭,眼前被绵延数里的毡帐挡住了。鼓噪和螺号声直冲云霄,黑头蕃民们从各个毡帐中钻出来,熟络地和芒赞一行人弯腰搂抱,然后面带笑容地迎向来客。吕盈贞早已换上了绯袍,手持玉笏,率众上前,待吐蕃礼官呜哩呜噜说了一声,通译官转身禀告吕盈贞道:“赞普每年夏季都驾幸尼婆罗,冬季才返回红宫,请使者至国相帐中谒见。”论国内的品级,论协察高于吕盈贞,但对方为汉皇使者,手持国书,还要听宣谒见,算是论协察僭越了。吕盈贞倒也不卑不亢,把国书、玉笏都交由随官收了起来,袍摆一振,领头踏进论协察的牙帐。帐中铺着金银线交织的牦牛毛毡毯,毡毯一头,盘腿坐着蕃相论协察。他的年纪,已经是赞普的叔父辈了,身板依旧宽阔雄厚,毫不伛偻,穿着海浪纹的翻领红袍,云肩左衽,腰垂彩绶,臂膀上则是显眼的金镶瑟瑟告身。因为代赞普歃盟,背后数名挎金镂剑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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