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得住,这样的词语算不得形容妇人贤惠的,但她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副模样的确称得上是贤惠的。张氏见她这大儿子闷着脑袋,对那里屋的动静一点反应也没,生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对着里面喊道:“离就离,你走之前先把那彩礼钱留下再说。”闻言,宋慧娟便掏出了她那布巾,从里掏出四块钱,缓缓走了出来,当着他们娘俩的面就将那钱放到了桌面上。张氏见她一丝犹豫也没,张了张嘴,又指着宋慧娟的肚子说,“还有孩子,这孩子也是我们陈家的人。”这时,一直稳稳坐在一旁的陈庚望便抬眼去看那死死护着肚子的妇人。只见她冷静地看他一眼,随即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淡淡地说,“那日他答应了,只要这肚里的孩子是女娃就归我,要是男娃就留下。”张氏听得瞪大了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大儿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答应了离婚,这要是真离了婚陈家的脸面还不得丢到公社去?看着宋慧娟说的信誓旦旦,张氏心里打起了鼓,偏过头问她的大儿子,“她说的是真的?”陈庚望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仍旧抬着头紧紧盯着斜对面的妇人,像是要将她盯出个洞来。宋慧娟没有回避,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睛,嘴里却回答着张氏的问题,“是真的,他应下的事您不该生疑,他对您可是最孝顺的。”孝顺的连家中的妻儿也顾不得,孝顺的逼着妻儿也一道孝顺……陈庚望听得眉头直皱,大步走上前,一把就握住了一道细腕,宋慧娟瞬间反应起来,另一手立即去掰扯那紧紧锢住自己的大手。奈何女人的力气终究是比不过男人,她挣脱不得,反倒连累了这一只手。此刻她两只手都被陈庚望紧紧攥在手里,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腰下一软,脚下一空,面前的天儿仿佛掉了个似的。宋慧娟被骤然离地的情形吓得忙伸出了手,紧紧抓住那肩膀处的衣裳,待身下一稳,便对着始作俑者吼道:“放开!”但那始作俑者丝毫不加以理会,手下反倒紧了紧,宋慧娟只得使劲儿挥着刚刚脱离出来的手砸向了那坚硬的胸口,但那胸口的主人看也不看,将她稳稳横抱在怀里,大步踏进了里间。没得几步远,陈庚望将她轻轻放在了床沿上,看得她几眼,猛然问道:“五月初四那天,你去乡里的诊所了?”闻言,宋慧娟心下跳了几跳,悄悄抬眼去探他的脸色,奈何就那么巧,竟直直的对上了他那眼神。仅仅一瞬间,宋慧娟莫名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怪异,可到底别扭在哪里她一时说不上来。还未等她说什么,陈庚望已然皱着眉头,冷冷问了出来,“去做甚了?”宋慧娟眨了眨眼,低下头轻轻抚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查男女。”陈庚望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笑着重复了一遍,“查男女?你当我是傻的不成?”宋慧娟惊讶,抬头去看,只见他笑罢,指着她的肚子,竟缓缓说出了惊天骇地一般的话来,“你还想把我蒙在鼓里,我早知道了,你这头一胎是个男娃,不止这个,你我这一辈子该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这一刻,陈庚望仿若失控了一般,笑了几声,又继续说道:“你这妇人还想骗我?我早知道了……”剩下的话,宋慧娟再也听不进去了,耳边只一遍遍重复着他的话,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不!不是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是知道的太多了,太多了而已。陈庚望还继续说着,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上辈子的事,早已经超过了他本应该知道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说明,他也活过了一辈子。这还不算完,陈庚望接下来的话,才露出他的真面目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比我早记得这些事,按着日子该是你头一回提离婚的时候。”说罢,陈庚望伸出手盖在了她的肚子上,“就是那天,那天你是不是做了一场梦,那梦里是不是你走了,是不是还有我,我都知道,那时你再醒来之后就都知道了罢?”宋慧娟被他说出来的话惊得动也动不得,两眼怔怔的盯着面前的人,脑中混杂一片。陈庚望仍旧自说自话,神情温柔的看着她的肚子,说了许多之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到了她的脸色。此刻,宋慧娟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尽是他的声音,连眼睛也看不大清,模糊一片。陈庚望见她脸上挂着两串连成线的泪珠,可面目怔怔,失了常一般,毫无生机。他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道:“那梦是假的,你别怕,你别怕……”宋慧娟缓缓抬起沉重的手臂,仿佛也抬起了那颗落到谷底的心,轻轻搭在了他手臂上,轻轻的问:“假的?”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听她那句轻飘飘的声音,好似缓过来了一般,陈庚望立时说道:“假的,都是假的!”这时,宋慧娟再也撑不住了,两只手臂失了力,缓缓划落下来,连眼睛也紧紧阖上了。身上一轻,陈庚望心里一紧忙松开了她,抬起一手放在她的鼻下,待探得一道温热的喘息后,这才放了心,为她一一褪了衣裳鞋袜,才将她缓缓放进被窝里。将她安置妥当后,又从床下端出一个印着大红喜字的盆,打开了西屋的门。张氏这时已然坐在这堂屋里等了许久,只听见那屋里一会笑一会哭,闹得人心里直瘆得慌,直到见了她这大儿子端着个盆出来,才走近问道:“里头咋了?”陈庚望顿了顿,没有回答。张氏将他一前一后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忧虑,“你真答应把孩子给她了?”陈庚望点了点头,张氏伸手就要斥责,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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