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子下去了再说。那梦里,或是是上辈子,家里再怎么闹腾,也没闹到上手的地步,今天这一场实在是有些过了。这一巴掌下来,没那么好下去,脸上的倒好说,可那心里的就难说了。陈庚望叹了一口气,才阖上了眼睛。待到一连几日,宋慧娟都窝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偶尔见了陈家的人也点头问个好,许是他们都知晓了那场闹剧,连带着看她的眼神也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对此,宋慧娟只装作不知,但那面上再如何平淡,心里也不能和从前一模一样了。更何况,她早已经活过一辈子了,知晓了从前不知的很多事,对她与陈家众人的这一层关系心里也有个数了。至于陈庚望,还是那副模样,在家时总要替她忙上两回,不是亲手端了饭给她,就是夜里给她掖上两回被子。宋慧娟见着反倒觉得是自己这翻身农奴就快要唱起歌来了,一面觉得可笑,一面又觉得心酸。她知自己是逃离不了陈家的,至少依着眼下的情形是不大可能了。这日早间,她用过饭,绕着陈家的院子走了几圈,便进了屋重新拾起了那针线篮子,手里的布料堪堪裁好,就听得那陈家的大门被人推开了。待那人的脚步声渐近,她便放下了手里的布料,透过窗户一看,竟是杨春丽来了。这时,宋慧娟便站起了身,还未走出门,便听得杨春丽笑着喊她,“慧娟!”她便也笑着迎了过去,“怎么这会儿子来了?”说着,将杨春丽让进里屋坐下,又倒了一缸子热水递过去。“我是来告诉你结果哩,”杨春丽饮罢一口水,忙将宋慧娟拉到身边坐下,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指着那上面鬼画符一般的字。宋慧娟凑过去看那张纸,赫然见那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但剩下的那些字她就看不明白了。她估摸着该是那检查结果出来了,本来这结果也没了用处,她也就懒得折腾去乡里去取了,没想到早被她忘在脑后的事,反倒被杨春丽记在了心里。杨春丽见她看了两眼,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便叹了口气,又极为严肃认真地指着她也看不明白的字对宋慧娟说起来。“我找上次那大夫问了,人家说是个男娃哩,这可好了,这下你就能放心了……”宋慧娟笑着听她说完,又见她悄悄地拿眼看她的左脸,愣是没问出来,她便笑了笑,也就没说。那浅浅的笑意不达眼底,微微肿胀的脸颊艰难扯动,这副模样落在杨春丽眼里只觉得更心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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