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来,把陈庚望带回来的猪肉炸了猪油,渣滓给他们做了顿猪肉包子,一个个吃得满嘴油。“还想吃,”小捣蛋鬼趴在宋慧娟腿上,仰着小脑袋看她。宋慧娟摸了摸那圆滚滚的小肚子,把人拒绝了,“明儿再吃。”小捣蛋鬼在他娘这里没讨着,滴溜溜就看向了他大哥,他大姐早被他略过去了,人巴巴跑过去,也不开口,就是瞪大了眼看着。陈明守总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刚要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宋慧娟就开了口,起身把人拉过来,“不能给他吃了,再吃等会儿又该捂着肚子不睡了。”这小捣蛋鬼打的主意被他娘给拦了,小脸儿皱巴巴挤在了一起,宋慧娟看得想笑,问他,“喂小黑了没?”小黑就是那条他抱回来的小黑狗,这几天一人一狗还算热乎,刚抱回来的那两天非要抱着上床不可,要不是宋慧娟临睡前过去看了一眼,非得被他藏了过去不可。小捣蛋鬼一经提醒,忙跑进屋子去看他的小黑狗了,还特意抱了过来给它烤烤火,夜里趁宋慧娟不注意,偷偷摸摸就又把狗抱上了床。等天一亮,宋慧娟推开门一进来,正好撞见那狗趴在床上撒尿,教她当场逮了个正着。小捣蛋鬼没话说,眼睁睁看着他娘给他的小黑狗系上了绳子,眼看着要给它一个孤零零拴在草棚子底下,小捣蛋鬼终于开口认错了。“别栓这儿,夜里冷,”小捣蛋鬼把着他娘的胳膊晃悠着求情,“栓屋里,我再不抱他上床了,成不?”宋慧娟摇了摇头,指了指那草垛子下面,“就栓这儿,有草挡着也不冷。”这一回宋慧娟没再心软,把狗拴在了草垛子旁边,小捣蛋鬼知道自己拗不过,只能拉着他大哥给他的小黑狗做了个软和的草窝,好歹能遮风挡雨。晌午十来点,打乡里来了个几个人,开着轰轰响的大车,惹得好些人都跑出去看热闹,小捣蛋鬼自己免不了。过了没多久,小捣蛋鬼就抱着他的小黑狗跑了回来,跟陈明守边比划边说,“车可大可大了,明浩哥家的羊装那个大车上了。”宋慧娟听了半晌,才明白那是乡里下来的羊贩子。果然,没过多久,陈庚望就把家里养大的那几只羊赶了出去,几个孩子都跑出去凑热闹去了,宋慧娟只站在门里朝外看了会儿,还记挂着锅里蒸的花馍馍。这两年,村里有十几户人家都养了羊,往日都是大家赶到乡里去卖的,这会儿就有好几户都把家里的羊赶了出来,在哪儿卖不是卖,只要价钱合适就行。这两天卖了猪,又卖了羊,家里算是能添上一大笔钱的,毕竟除此之外庄户人家就没什么生钱的路子了,每年分下来的那些粮食也只能勉强糊口。家里有了钱,日子就好过一些。夜里安顿好几个孩子,宋慧娟才进了里屋,陈庚望正坐在长桌前数钱,她只想着赶紧趁热洗洗脸,热水熏得脸儿红红的,又添了点儿热水泡泡脚。等她把自己收拾好上了床,那坐在长桌前的男人才站起身,把那钱用布巾包起来放在了床尾靠里的那口箱子里。这时,男人脚上的水已经凉透了,他只随意洗了两下,熄了灯就上了床。“今年还添啥不添?”男人蓦的问了一句,宋慧娟连眼也没睁,侧过身。“不添啥了,肉不是割好了?老二带的料子还有,衣裳都做好了,”宋慧娟挨个说起来,“就是回头小苑庄和邓楼来,得备点礼儿回过去,油条明儿就炸,你看看还添不添?”小苑庄和邓楼那边是陈庚望两个姑家,人要是初二来了,东西得放老宅那边回过去,连陈如英嫁的任楼那边也是。“那些我都想好了,除了这哩?”陈庚望又问身旁的妇人,外头的事不用她操心,她只要把这个院子里的事操持好就成。“除了这?”闭着眼休息的宋慧娟有些疑惑,睁开了眼,转过头去看身后的男人,“没啥了,不然就是给几个小的添点儿纸笔,明实明年收了麦也该去上学了。”妇人不知想到什么,开始絮叨起来,陈庚望听了半天,躺了下去。宋慧娟自己说了半天,恍然听到男人的呼噜声,撑着胳膊看了眼,止住了话头,也就睡了去。过了两天,家里的活儿都做完了,宋慧娟也终于闲了下来,坐在院子里给她这个闺女正洗头,她那小儿就从外头跑回来了,嚷嚷着,“娘,我也想去逛庙会,娘……”宋慧娟手上正给明安倒着温水冲头发,不许他跑过来作乱,只得问他,“逛啥庙会哩?”“明宝就去了,”小捣蛋鬼围在宋慧娟身边念叨,“奶还给买新糖人了。”明宝是曹桂琴去年刚生下的小子,今年才刚满一岁,宋慧娟听她这小儿说完,心里就有数了,大抵是张氏带着老三家里那两个赶着小年去了乡里逛庙会,许是教她这个小儿看见了。宋慧娟哪里不知道张氏的偏心,但她没在这几个小的面前说一句张氏的不是,但孩子们越来越大,哪里不明白,陈明安直接就问了出来,“你也跟奶要了?”小捣蛋鬼刚才在张氏面前还硬气得很,虽说没要回来,可这会儿在他娘和他大姐面前就委屈了,说着说着还生气了,撅着小嘴一屁股坐到小凳子上,“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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