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拉着她的手良久,终于慢慢起身。但他却没有离去,而是扶着棺材,爬进去,躺在了她旁边。那原本显得有些过于宽大的棺材此刻终于显得正好合适了。“囡囡,对不起……”苏幼月听到了谢渊的声音,明明就在她面前,却又像是很遥远,遥远得像是隔着遥遥的深水,从水面之上传来。“囡囡,都怪我来晚了……”他的声音沉沉的,哑得厉害。她看见那个素来高深莫测,仿佛天塌于顶、山崩于前,都不会眨一下眼的男人眼尾落了泪。谢渊伸出手,侧躺着抱了她一下。两人大红的喜服纠缠在了一起。“囡囡,我来娶你了……”他又喊了一声,终于慢慢松开了她。苏幼月以为,他终于要出去了。她已经死了,他怎么能跟她大婚,怎么能陪着她呢?然而谢渊没有出去,他只是整理了下两人的喜服,而后静静躺在了她旁边,闭上了眼睛。两人静得像是都已经死了一样。苏幼月看着男人眼尾沁出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想要替他擦拭泪珠。可她刚刚伸手,男人的眉头就忽然一皱,唇畔溢出一抹黑红的鲜血。谢渊……她慌了,急促地喊着他的名字,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她手忙脚乱想要给他擦去血迹,却只能看着他唇畔的血越来越多,而又无能为力。渐渐地,谢渊的气息越来越弱,而后突然停了。“谢渊!”苏幼月猛然睁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绝望喊声。 梦醒“囡囡。”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包裹住了苏幼月冰凉的小手,暖意瞬间由一双手蔓延到了苏幼月四肢百骸,让她忽然浑身颤了下,清醒过来。她浑身上下冷汗淋漓,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剧烈地喘着气,浑身上下克制不住地发抖。看清身侧的谢渊,苏幼月终于忍不住朝他怀里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身上。“谢渊…谢渊……”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可此刻,苏幼月却方寸尽失,悲从心来,不可断绝,像个孩子一般崩溃大哭。谢渊垂眸,眉头深深拧着,感受着少女冰凉的身子,心里莫名一颤。她身上冰凉得就好像是一片雪花,随时会在他怀里融化,消失不见。男人将她往怀中抱得更紧,像是要将这玉做的人儿勒进胸膛。“我在,没事了,只是噩梦而已……”他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是疼极爱极了的沙哑。“噩梦……”苏幼月哭了许久,才喃喃复述着他的话,像是失去了思考只会牙牙学语的孩子那般,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是噩梦么?是梦,还是真的?那明明,一点都不像是梦……谢渊,上一世真的陪着她赴死了么?苏幼月不敢往下想。虽然已经离开了梦境,但苏幼月只要稍稍往下一想,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给掏空了,感觉身子里空荡荡得厉害。蜷在谢渊的怀里,她像是突然被泡进温泉之中的一个被冻僵了的人,汹涌的酸痒和不适感如海浪般朝她席卷而来,一波接着一波,但浪潮却渐渐平静,让她的心情也慢慢地平复。察觉到怀中的少女不再发抖,谢渊又像抚摸小猫那样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他没有问她做了什么噩梦。然而垂下的眸子似乎又已经知晓了一切。他想告诉她,不必再怕那些蝇营狗苟的陆家人,可又不想让她再想起他们一丝一毫。男人的眸中再次闪过澎湃的杀意。良久的静默之后,谢渊才慢慢松开她,从袖口摸出了用干净帕子裹着的凤梨酥:“饿了没有,今日府里新来的厨子做得一手好糕点,会做一手椰奶凤梨酥,与宫中的凤梨酥不同。”说着,他便喂她吃。
苏幼月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呆呆地,微微张嘴,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入口,像个小游魂似的苏幼月仿佛才终于恢复了心脏以外的知觉。他喂她一口,她就吃一口。直到吃了两块,苏幼月才终于停下来,思绪从刚才的梦境中抽回,抓住了他的手:“不吃了。”原本下午就有许多人给她送了吃的,她并不饿。看着谢渊身上的喜服,苏幼月脑海里却又闪过梦中他穿着喜服陪自己赴死的画面,心脏又是猛然一抽后,她又急忙克制住了,不去往下想。无论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一世已经在一起了。现在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她不能这么一直扫兴。想清楚之后,苏幼月也拈了一块给他:“确实好吃,你也尝尝。”谢渊就着她的手吃下,对她笑了笑。回过神来,苏幼月微微揉了下被凤冠硌得有些发疼的头,想将凤冠取下,可却勾住了发丝,弄了好几下,都不得解法。谢渊擦干净手,直接接替了她手上的动作,三两下就将凤冠帮她取了下来,而后垂眸看向她。“困了没有,想睡觉,今夜就直接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苏幼月听出他话后的意思,却忍不住眼神一顿。她刚睡了许久,哪还会困,可谢渊体谅她方才的情绪,想将洞房花烛夜直接免了……少女桃腮微红,却摇了摇头:“刚睡了许久,不困。”她一说完,就感觉谢渊的眸光也在她身上晃了晃。只是他一开口,却说道:“那我让下人再去煮一碗安神的汤来。”说着,他就要往外走。苏幼月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袖:“不用,我已经好了,噩梦都已经过去了。”谢渊难道就不想……从前也没看出来他这么能克制。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苏幼月不想因为自己的梦留下不好的回忆。她拉着他的衣袖,慢慢往上扒着他的胳膊起身,小声说道:“谢渊,我们洗漱一下,就睡觉吧……”她都暗示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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