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走马灯跟在费滋的身后,廊柱上新缠的淡紫色绫罗随着夜风轻拂过手肘……明的是月光,暗的是树影,听到的是一墙之隔的喧嚣,看到的却是脚下静谧的石板路。我莫名的就觉得有些梦幻,来到琉凌大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只有今天,只有现在,才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不真实”的感觉!整个圣玛辛都在沸腾,国王大婚,依例举国欢庆,三日不眠。过了今晚,整个圣玛辛的国土上,没有人会不知道,他们的王,和一个叫祖琰的男人拜了堂成了亲。按照多洛雷斯的预定计划,到了明天一早,这个消息还将传遍整个琉凌大陆!然而作为非常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当事人,到了现在,我依然觉得分外的恍惚。情绪不到位,表情不到位,思维也不到位……其实说白了,就是“没入戏”!没错!除了觉得不真实,觉得恍惚,还有更大一部分是愧疚,对多洛雷斯的愧疚……因为这一场像“戏”一样的婚礼!仅仅一夜而已,除了把它当成是演戏,我是在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形容了。我惆怅的仰天长叹一声……哎!我们这就是标准的露水姻缘,一夜夫妻……呃……夫夫!……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费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而我正站在一扇门的正前方,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露出一条二指宽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屋里家具上装饰的紫色绸缎比廊柱上缠着的更加奢侈繁复,门内有柔和的光线透出来,还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我轻轻的推开门,踏上敦实华丽的地毯,努力的从走马灯的侧面探出脑袋:“洛洛?”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从我的脑海中闪过!按照原来那里的习俗,这种时候,应该是从宴会中逃回来的新郎倌推门而入,挑起久候在屋中新娘子的红盖头……而现在,推门而入的人是我,等在屋中的是……多洛雷斯?!噗,哈哈……“在笑什么?”一只手悄悄的从身后覆上了我的眼睛,多洛雷斯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还有紧张一天之后终于放松下来的慵懒餍足。这样一来,真的算不上是他娶我嫁,只能算是成亲!没有什么不公平,就像他那时说的,我们成亲,也只是成亲而已!这感觉,真的,还不错!我略略往后一倚,放松身体靠进了多洛雷斯温暖的怀里,然后闭上眼睛,高高的挑起了唇角:“等久了么?我带了礼物……”没等我说完,某样器皿的边缘就贴上了我的嘴唇,随即就有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紧接着,走马灯被移走,掌心里多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酒盏。多洛雷斯就着我的手抿了一口盏中酒,然后在我耳畔一字一顿,虔诚的念道:“合卺而醑,白首不离!”我猛然抬起头望向他,脑中一片空白!虽然音节中还带着明显的僵硬,一字一顿也不是为了声情并茂,只是单纯的费力的去准备下一个音节……但是,的的确确,不是圣玛辛的方言,也不是琉凌大陆的通用语!多洛雷斯他说的是汉语!同甘共苦,至死不渝……他在和我喝交杯酒!我感觉眼中突然涌上了越来越多的湿意,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漫过多洛雷斯轻搭在我脸颊上的手指,留下大片大片不规则的水渍……多洛雷斯俯下身,轻柔的舔允着我眼角的泪水,然后趁我闭上眼睛的时候,飞快的,坚定不移的把贴在我唇上的那杯酒灌进了我嘴里!我边哭边笑,欣然接受!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诺言,也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劝酒词!然而酒一下肚,我耳朵里就听见“轰”的一声,热辣辣的温度从胃里火烧火燎的漫了上来!我顾不得这一刻得来不易的浪漫氛围,顾不得继续维持我的感动,粗鲁的一把推开了多洛雷斯:“洛洛!”我一边抹着眼泪咳嗽,另一边还没忘了狠狠的瞪了多洛雷斯一眼:“你这是谋杀!哪有人喝交杯酒用工业酒精的!”明明闻着很香很诱人,结果喝到肚子里比闷倒驴还要命!多洛雷斯笑的分外无辜,指着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酒坛:“据说母妃从我出生那一年就把这坛酒埋在紫卿树下了,你来之前,我才刚刚把它挖出来。”陈酒醉人,可是不是应该入口甘醇,后劲大么?我拉拉领口,呼出一口热气,心中暗自腹诽,多洛雷斯他娘当初搞不好埋的就是一坛子闷倒驴!多洛雷斯坐在桌边,伸手把我勾进了怀里,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酒菜,笑着问我:“那还喝吗?要不我们只吃饭?”我一瞪眼睛,伸手擦了一把脑门上被酒气蒸出来的热汗:“喝!为什么不喝!”那坛子酒撑死了也就半斤,一人二两喝完刚好睡觉!再说了,这可是“女儿红”啊“女儿红”!出生时埋进地里,出嫁时才挖出来喝掉……
嘿嘿,哈哈,嘻嘻……多洛雷斯他娘亲可真贴心啊!……“唔……洛洛,热死了……”我打了一个不知道是饱嗝还是酒嗝的嗝,挣开多洛雷斯,一摇一晃的去推窗子。多洛雷斯摇头,伸手把我勾回来:“夜凉,起风了,你这一身的汗,当心受了风寒!”我嘀咕一声又栽回他怀里,眨眨眼睛定定神,一边扯着领口拼命的扇风,一边也斜着眼睛冲着多洛雷斯抱怨:“你都不热么?”多洛雷斯抬起手擦掉我鼻尖的汗,笑的又坏又可爱:“我没事……这才多少酒啊!”我忿忿的哼了一声,仰头干掉最后一杯酒,然后奋力一扯腰带!“琰儿……”多洛雷斯很明显的怔了一下,然后微不可查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反正留两层给你脱就行了呗!”我低着头努力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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