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打鬼子的八路军哪!”说这话时,我脸有点臊,我这不说谎吗,我们是一群没落的散兵游勇,算什么八路军呀,可我不这样说,老乡会理我吗?问题是,我说了这样的话,老乡还是不理会我,装着没有听见一样。我一连敲了十几家人的门,说了十几遍同样的话,没有一家人理会我的。我心里十分窝火,哪怕我们不是八路军,我们也是打过鬼子的队伍呀,也是中国人呀,凭什么如此对待我们!我一生气,真想破门而入,先抢些东西给弟兄们填饱肚子再和他们理论。我没有把我的想法付诸行动,只是怒气冲冲地在村子里吼道:“娘的,你们看着我们饿死,你们忍心呀!我们要是鬼子,要是土匪,早就动手了,还犯得着求爷爷告奶奶的向你们说好话妈!老母的!要不是为了打鬼子,老子还跑到你们这个鸟地方来呀!真瞎了你们的狗眼,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呀!”我吼叫一通后,肚子不争气了,唧唧咕咕地叫唤起来。没有人理会我的吼叫,我只好回到了破庙里。弟兄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他们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子,割着我的心。我真的对不起这些弟兄,觉得自己特别没脸,就躲到一旁,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我想,睡觉吧,等天亮再说。躺在地上,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多年前和秋兰一起在那个破庙里的情景。我不知道秋兰和她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湘江边上生活,湘江边上的人是不是还不吃湘江里的鱼。我心里说:“冯老爹,我对不住你呀,秋兰,我也对不住你呀!如果我要能够活下去,日后有机会一定回去找你们!”想着想着,我就睡死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我深深地呼吸着那浓郁的香味,猛地睁开了眼睛,我看到宋其贵鬼笑着蹲在我面前,手上用刺刀挑着一块肥得流油的肉,在我眼不停地晃动,每晃动一下,热气腾腾的香气就会残忍地钻进我的鼻孔。我的口水情不自禁地流淌出来,实在受不了这种无耻的挑逗了,我挺身而起,一把夺过宋其贵手中的刺刀,把那块肉凑近嘴巴,狠劲地咬下一口,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工夫,那一大块肉就被我消灭了。我抹了抹油呼呼的嘴巴,说:“老兵油子,这是什么肉呀,这么香!”宋其贵笑了笑说:“靠,你吃了那么一大块肉,竟不知道你吃的是什么肉,这不是瞎掰嘛!”我也笑了笑:“吃得太快了,吃得太快了!”弟兄们哄笑起来。这时,我才往火堆那边望去,原来他们在烤着一条狗,他们谁都没吃,让我先吃。我有些感动。宋其贵这时说:“弟兄们,麻子连长已经吃了,你们放心大胆地享用吧!”弟兄们早就眼巴巴地等着宋其贵这句话了,他的话音刚落,弟兄们就迫不及待地动起手来,把狗肉往嘴巴里塞。宋其贵大叫:“你们给俺留点,俺也没有吃呐!你们这群饿狼!”我也说了一声:“给老子也留一块,老子还没有吃出滋味呢!”那狗肉真他娘的香呐,从那以后我就好上了这一口,有狗肉吃,就是让我去死,也没有话说。狗肉下肚后,我才考虑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狗是哪来的,因为这顿狗肉,我们差点就全部丧命。那狗是村里人家的狗,在我睡着后,宋其贵带人去村里把它杀了,弄到破庙里烤了。我们都吃完后,宋其贵才老实向我交代,交代完后还说,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要杀要剐也由我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自己也吃了狗肉,还能咋的,也没有责备宋其贵,只好等天明了再妥善处理了。天亮后,我被枪声惊醒。大家听到枪声都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负责在外面警戒的弟兄跑进来,气喘兮兮地说:“不好,鬼子上来了!”我大声说:“弟兄们,操家伙!”我问那个警戒的弟兄:“鬼子在哪里?”他说:“看不清,好像到处都有,他们还朝我开了一枪,子弹从我的耳朵边上擦过去,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对他含糊其辞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我的确听到了那声枪响,而现在外面又没有动静了,一切是那么的平静。我又问:“子弹是从哪个方向打过来的?”他想了想:“好像是从村里。”我更加纳闷了,难道鬼子藏在村里?我就对他说:“你再出去看看!”他迟疑了一下。我说:“你还犹豫什么,快去呀!”他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他刚刚走出门,我们又听见了一声枪响,枪声在这个早晨显得那么的清脆和真实。那兄弟这次能够跑回来真是运气了,那一枪没有击中他的头颅或者心脏,而是打在了他的胳臂上,血如流注。我心里明白,我们被包围在小破庙里了,而对方却在破庙的四周埋伏好了,只要我们出去一个收拾一个,好在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否则,我们要是一窝蜂冲出庙门,说不准弟兄们都会被乱枪打死。我们躲在破庙里各处看上去可以抵挡的地方,不敢贸然出去,以不变应万变。外面包围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我们一无所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解到,不要说出去,就是要在小庙门边,看清外面近距离的一棵树,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我试过让一个兄弟匍匐着爬到庙门边上,看看外面的情形,结果子弹又不知从哪里飞射出来,擦着他的头皮掠过,惊出他一身冷汗,他爬回到我身边:“麻子连长,没法子,怎么办?”我心里焦躁起来,恼怒地说:“大不了冲出出去,和他们拼了!”宋其贵对我说:“麻子,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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