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宫正殿内灯火辉煌,拥立杨广的有功之臣在出席晚宴。不及充分准备,筵席谈不上丰盛,但也不失皇家菜肴的精美。杨广高举金樽,向在坐的杨素、宇文述、杨约、姬威等逐一致意:“各位劳苦功高,本宫聊备薄酒,权表谢意。且待正式荣登大宝之后,再颁令光禄寺隆重设宴款待,干杯。”“谢殿下龙恩。”众人同声后一饮而尽。近侍王义引容华夫人上:“殿下,容华夫人奉召来到。”容华夫人盛装艳服,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往日更加妖娆。但她暗中胆虚,不知杨广会否因宣华事件而迁怒于她。容华近前飘然跪倒,纳头便拜。按理说她本文帝妃子,辈分乃杨广庶母,不当行跪拜之礼,更不该叩头。可她明白老皇帝已升天国,杨广不日登基,哪敢礼数不周。由于吉凶未卜,她开言有些口齿发抖,再有意做媚而发颤声:“叩见殿下千岁千千岁!”“这如何使得,快快请起。”杨广又吩咐王义,“看座。”“殿下面前,不敢就坐。”“不需过谦,你本母妃名分,但坐无妨。”杨广格外热情,再吩咐王义,“斟酒。”容华方始放下心来,她从杨广的目光中感觉到,自己的姿色还是起作用的。她起身接过王义递来的夜光杯,缓缓饮下美酒。登时红晕上脸,如桃花满腮:“谢殿下恩赏。”杨广目不转睛:“夫人若不介意,请屈身为本宫及在座众卿歌舞一番如何?”“殿下与众位大人如不嫌弃,愿当场献丑。”容华巴不得有这献媚讨好的机会,不再多说,便下场翩翩舞将起来。几圈过去,又展开歌喉:瑞气喷彩金灯,海棠轻移月影。美人儿环叮咚,好一似阳台春梦。舒玉腕,展酥胸,多少妩媚秋波中。销魂最是芙蓉帐,香肌软,雨露浓。杨广金樽在唇,竟忘了饮酒,他笑得开心,看得忘情。杨素重重地把杯一顿,并用鼻孔狠狠哼了一声。杨广警觉,转首问:“杨大人为何不悦?”“殿下,请恕老臣直言犯上。”杨素自恃为杨广立了大功,说话颇不客气,“而今不过初战告捷,杨谅必不甘心,废太子杨勇尚在,殿下还需登基大典,诸多急务皆如燃眉,殿下怎能醉心于酒色之中。”“杨大人所言极是,这些本宫俱在思考,且已有主张。”杨广并未动怒,而是耐心解释,“只因虑及列位连日操劳,过于辛苦,才想趁晚餐时让各位松弛一下,本宫何尝不想趁热打铁,只是使众卿疲于奔命,于心不忍。”杨约、宇文述等回答:“深谢殿iati谅,愿不辞辛苦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杨广见杨素缄口不语,明白他仍不满,便顺乎其意说:“既然众卿以国事为重,本宫求之不得。王义,速送容华夫人回宫。”容华原想在杨广面前全力表现一番,不料中途离开,有些不情愿。临行恋恋不舍,向杨广频送秋波。容华走后,杨素气色方始顺过来:“殿下,这就对了,依老臣之见,这酒也到此为止吧,该说正事了。”“好,各位且听本宫分派。”杨广确已心中有数,“大局初定,兵权至关重要,就请国公杨大人兼领兵部尚书一职,若有为乱者,即出兵弹压。”“老臣遵命。”杨素感觉到对他的倚重,甚为满意。杨广接下去说:“京城乃权力中心,一举一动关乎全国,请杨约先生出任京兆尹,以确保长安安全。”“下官明白。”杨约信心十足。“宇文先生,”杨广又做分派,“京城兵马与防卫命运攸关,请你署理十门提督之职。”宇文述面有难色:“殿下……”“先生不要说了,本宫知你心思,你本文职,却委武差。你须知如此要职,若换旁人,本宫实难放心。”“如此下官从命。”宇文述也觉有理,不再推辞。“姬威。”“小人在。”姬威起立听令。“本宫封你为左侍卫大将军,掌管皇宫宿卫。由你出任此职,本宫可高枕无忧矣。”“小人定保皇宫与殿下不出半点差错。”姬威大为感动。“本宫有一重大使命,欲交你去办。”“殿下只管吩咐,小人不惜肝脑涂地。”“废太子杨勇,疯癫日久,便溺不知,活着也是生受其罪,不如让他早些超生。”“小人明白。”姬威既已扼杀了文帝,除杨勇更不在话下,满口应承,“小人就去办来,保证干净利落。”“好!各位暂请屈就,待本宫登基大典后当会再加封赏。”杨广又举起杯。“祝殿下早登大宝。”众人又一饮而尽。百尺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那金装玉饰的富丽堂皇已无踪影,而今仿佛是个高级猪栏。一盏欲灭未灭的油灯,散放出昏黄的微光。由于杨勇吃住便溺全在其中,使得这昔日花团锦簇的红楼,不只污秽不堪,而且臭气扑鼻。姬威没想到百尺楼被作践成这个样子,秽气令他作呕,只能以袖掩鼻。杨勇早已度过了狂躁不安期,如今他的心似乎已死。躺在墙角落,双眼木然地望着顶棚。信手把一个个炸面豆送入口中,还含混不清有气无力地哼着小调:孤灯昏黄布衾凉,陋室难挨更漏长。虱虫遍体不觉痒,垢面蓬首卧残床。最怕夜阑成好梦,醒来不见温柔乡。尽道酆都为鬼域,早赴黄泉又何妨。姬威站立多时,杨勇毫无反应,他便狠狠踢了一脚:“杨勇,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杨勇却又侧身面部向墙而卧,口中如吐呓语:“来时来,往亦往,不知何处是归乡。”“你叨念什么鬼话!”姬威俯身揪住杨勇衣领,把他拽起来,“杨勇你的末日到了。”“人生末日人人有,只争来早与来迟。”杨勇的头软绵绵地垂下。“杨勇,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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