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可奈何。”“难道你不曾留下活口?”“我挑选的壮士,无不视死如归,决不会被生俘。”“这却难说。”处罗不住叹气,“那杨约聪明过人,焉能看不出个中奥妙。事已至此,也只有听天由命了。”接风盛宴在金顶宝帐举行。处罗、射匮与杨约、宇文化及相对席地而坐。一群武士在帐中狂舞助兴,这是射匮精心安排的。武士们手中的马刀寒光闪闪,舞动起来风声呼呼,那气势足以令人惊心动魄。可杨约、宇文化及却处之泰然,似乎蛮有兴趣地观赏着。武士们舞着舞着,渐渐逼近杨约、宇文化及,刀光灼灼逼人,口中呜哇怪唱:渴饮鲜血啊为酒浆,饥餐人肉啊胜豺狼。杀人犹如割青草啊,强弓烈马啊走八方。苍穹之下呀我为王,戈壁荒漠呀在胸膛。千秋万代呀石不烂,生我突厥呀如太阳。歌声中透着骄横狂妄,也明显表露出不服大隋的意向。杨约听了心中有气,见武士们更加疯狂,马刀在他二人面前飘来飞去,明显是在挑衅,遂向宇文化及使个眼色:“宇文将军,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同舞为大汗助酒。”宇文化及早已按捺不住,腾地站起,拔出佩剑,边舞边唱:大隋神圣兮拓土开疆,天下胡夷兮敢不归降,顺我者昌兮逆我者亡,三尺龙泉兮横扫四方。宇文化及剑锋直指射匮,八名武士拼力抵挡,怎奈力不从心,止不住纷纷后退。处罗有几分惊惧:“宇文将军真神力也。”宇文化及就势一剑向处罗扫去,他盔顶的雉鸡翎齐根而断:“大汗,这根鸡毛却是不雅,请恕在下为你剪除。”处罗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将军剑法高超,出神入化,若是砍头,我便身首异处了。”“见笑见笑。”宇文化及重又落座。处罗挥手令武士们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适才武士歌舞助兴,乃射匮一番好意,不料他等动作粗俗,使杨大人受惊了。”“项庄舞剑,古来有之,本使倒不在意。”杨约话锋一转,“只是昨夜偷袭,倒是惊了好梦。”射匮赶紧接答:“戈壁中马匪出没无常,不过俱为乌合之众,有宇文将军勇冠三军,区区马匪又何足惧哉。”“不然,这股马匪却是训练有素,诚为精兵强将。”宇文化及意在敲山震虎,“似与适才这些武士不相上下。”“将军取笑了。”处罗脸色极不自然,“我的部下怎敢如此无礼。”“大汗,贵部下若是受他人指使呢?”杨约有意分化敌人,“当然,本使是相信大汗的。你决不会派人刺杀我们的,因为我们倘有不测,万岁大兵进剿,莫说大汗性命不保,便西突厥这一国也就不会存在了。”“那是,那是。”处罗额头沁出冷汗,“本汗对大隋和万岁一向忠心耿耿,至于部下,若是有人胆敢背我胡作非为,定要严加查办。”“查出行刺的主谋,决不宽恕!”宇文化及手中剑一挥,面前木几一角断落。射匮不由浑身一抖。夜,乌云遮月漆黑的深夜。天边不时亮起一道闪电,滚过一阵低闷的雷声。隋使下榻的馆驿,几乎全部入睡,只有正厅还亮着灯光。一条黑影像幽灵,从背面接近了驿馆。他全身着黑,套有头罩,只露两只眼睛,整个人同夜色融合在一处,巡夜人很难发现他的影踪。只见他飞身跃上后墙,像一朵黑云飘落院内。然后犹如鬼魂一般,贴近了亮灯的正厅。食指沾唾液点破窗棂纸,右眼向内窥视。
室内,杨约、宇文化及正对坐饮茶交谈,并不时吃下一块面点。宇文化及打个哈欠:“杨大人,我已困倦,莫要再等,我看他不会来了。”杨约瞄一眼窗户:“且耐心等候,说不定大驾业已光临。”“处罗不会欺骗我们?”“怎么会呢,昨夜若非处罗报信,我们岂能设伏获胜呢。”窗外的射匮听此言大吃一惊。怎么,自己偷袭失败,原来是处罗事前通风报信了。怪不得计划周密的行动,竟功亏一篑,这真是令人不可思议。那么,今晚自己前来行刺,会不会也被处罗出卖呢?他越想越怕,觉得己身已落陷阱,不由得回头观望。不看时犹可,看时未免心胆俱裂。两把宝剑分别对着他的首级和胸口,止不住惊叫出声:“啊!”“射匮大元帅,我们已是恭候多时。”杨约在室内说。射匮岂甘束手就擒,抬手踢脚,格开两柄剑就要纵身逃走。可是宇文化及站在了面前:“射匮,放明白些老老实实进去,杨大人有话同你说。”“射匮大元帅,请入内一叙吧。”杨约在室内站起身。射匮略一迟疑,举短刀向宇文化及便刺。宇文化及艺高人胆大,不动不躲,伸手叼住射匮手腕,三下五除二,便将射匮胳臂背扭过去,推进了房中,并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射匮气哼哼居中站定,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杨约笑吟吟地近前:“大元帅,恕本使反客为主,请坐。”“坐就坐,”射匮气呼呼坐下,“若不是处罗吃里扒外,今夜我用蒙汗香把你二人熏昏,便砍下了尔等狗头。”“那是,”杨约始终笑容可掬,“若非处罗大汗报信,昨夜我二人即是你刀下之鬼了,还能活到今天。”射匮眼中闪动着疑惑:“我家大汗当真报信与你们?”宇文化及硬梆梆扔回一句:“他不通风,我们焉知你昨夜偷袭,今夜行刺。”“也说得是,”不由射匮不信,“可是,他出卖我于他、于西突厥又有何益呢?”“大元帅有所不知,”杨约推过一杯茶,“你统率西突厥三军,已构成对处罗汗位的威胁,所以他才要借此机会拔掉你这颗眼中钉,这也就是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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