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回京的前一晚,紫禁城里送来四阿哥请安的信函,玄烨好生新鲜,彼时太子就在案前站着,父子俩原在说事情,皇帝随手便拆来看,面上渐渐浮起温和的笑意,太子看在眼里,垂下眼帘略思量,再抬起脸便笑问:“四弟可是说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皇阿玛这样高兴?”
玄烨笑道:“你四弟心疼皇贵妃太辛劳,求朕下旨将她接入畅春园疗养。朕还想呢,他那么有心送请安的信,或者与兄弟几个一起也好些,原来是为了皇贵妃。”
太子心里一松,但不知为何旋即又紧绷起来,面上笑着说:“四弟一向孝顺。”
玄烨看着太子,心里忽而想起,这里葬着他的生母,葬着曾经待他如己出甚至为了救他而间接辞世的养母,两位皇后都先后为他付出生命,他如今便是想有一个母亲来孝顺也无处可寻,想来不免心疼,温和地说:“你这个哥哥做得好,弟弟们自然效仿。”
太子微微笑着:“大皇兄亦如是,兄弟们都学到了。”
这话皇帝听来,会觉得太子是谦卑是兄友弟恭,可偏偏这段时间,大阿哥有几件事一直叫他压着心头的火,虽然时常带着让听一些朝政,大阿哥场面上的事也都做得很漂亮,但私下里这小子颇有些不检点,新婚才几个月,就收了屋子里的丫头。
固然收侍妾本没什么可大惊小怪,但他还与其他宗室子弟出现在烟花之地,在深宫束缚了十几年,一下放出紫禁城,外头花花世界足够他新鲜好一阵子,皇帝总想着他渐渐会收心,可这些天又听见有人说,皇帝不在京的日子,大阿哥又与一众纨绔子弟聚在一起,皇帝每听一次便寒心一层。
“胤礽。”皇帝突然道,“你是储君,对兄弟们的约束,更多一层君臣之别,胤禔虽是你的兄长,可他若有不足之处,你也该出言指点,将来他是你的臣,现在你不能习惯的话,将来反不好办。”
太子垂首应是,又听父亲说:“你太祖父当年继承汗位后,与四大贝勒另三位一同坐朝,他原想兄弟一心振兴大金,结果适得其反。朕以为与其到最后兄弟反目,不如一开始就分清君与臣,适当的分寸下,阿玛又怎会怪你没有兄弟情分,你不要顾忌得太多了,你要明白自己是大清未来的君主。”
父亲的话,说得太子心内热血澎湃,立刻躬身抱拳:“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玄烨这才又高兴起来,索性让太子之后回宫恭请皇贵妃赴畅春园疗养,他是太子,说话更有分量,皇贵妃虽不是他的嫡母,也受得起他的尊敬,而且玄烨心中已另有打算,只是表妹身体一直不大好,才让他顾虑重重。
几日后,圣驾顺利返京,皇帝直接回畅春园,但计划与之前有所改变,本只要太子回宫恭请皇贵妃来畅春园,眼下皇帝匆匆向祖母请安后,立时就出发回宫,都以为他至少会去瑞景轩看看德妃再走,但绿珠几人伸长了脖子等了半天,只等来皇帝回宫的消息。
屋子里,环春笑骂几人:“你们个个儿耷拉着脸做什么,娘娘还没不高兴呢。”
岚琪随口开玩笑:“难不成你们一个个比我还盼着见万岁爷,新赏的衣裳之前都舍不得穿,今天怎么都打扮起来了?”
几人听了可了不得,都睁圆了眼睛说:“奴婢才不敢比章答应呢,奴婢们可是要一辈子伺候主子的。”
这话说起来,多少就没意思了,岚琪也自觉玩笑开过了头,一笑了之。告诉她们说皇贵妃这几天身体不好,皇上回去看她也是应该的,她虽然有了身孕,身上好好的不需要人记挂,她心里没有半点不高兴。皇帝是有情有义的人,才值得她依靠,明明都是他的女人,即便不一样的爱,只要不行恶事,皇帝若对她们太过冷酷无情,也会叫她唇亡齿寒。自然后面这些话,岚琪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紫禁城里,玄烨匆匆而归,在乾清宫料理一些琐事后,便往承乾宫来,正巧遇见太医把脉要离开,便停下问了几句。待进屋见人,皇贵妃歪在炕上闭目养神,人也不见得太憔悴,睁眼瞧见他来时,眼中的欣喜更叫脸上增添几分光彩。
“好好的又病了,你啊。”玄烨坐到一旁,含笑看着表妹,“让青莲收拾东西,随朕去畅春园养一养,你在这里总要费心胤禛的事,他好好的要你操心什么,你再不肯的,朕就让他去阿哥所待着,见不着你也就不烦心了。”
皇贵妃娇然笑道:“皇上特意赶回来,就是欺负臣妾的?”
“朕听太医说了,你要静养不能费心神,心肝上都不好了,还逞什么强?”玄烨很温和,转身吩咐青莲,“收拾你家主子的东西,今天就走。”
“臣妾好好的呢,皇上这样一闹,她们又该说臣妾矫揉造作,容不得园子里安歇勾着您,非要过去凑热闹。”皇贵妃依旧不答应,别过脸说,“臣妾要去,一早就跟您去了,谁稀罕江南山水。臣妾可不想被她们在宫里嚼舌头,四阿哥一个人在宫里,小孩子家家的听了像什么样。”
玄烨心头一热,越发温和地说:“朕知道你不肯,亲自来请你,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朕回宫是要带你去畅春园,你这样不给朕脸面,如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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