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
猛地站起了身子,莫天留几乎将脸贴到了余锁柱的鼻尖前面,阴沉着嗓门朝余锁柱低喝道:“你……不怕我?”
身形纹丝不动,余锁柱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这位爷,我就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厨子,来了客人凭手艺伺候着。手艺不地道,自然见谁都怕!手艺到家了,怕上门赏饭吃的主顾干啥?”
似乎是对余锁柱的回答很不满意,莫天留闪电般地翻手抽出了腰后别着的德造二十响手枪,狠狠地将枪口顶在了余锁柱的脑门上:“现在呢?怕不怕?”
眼神丝毫不乱,余锁柱的话音依旧沉稳异常:“这位爷,您要真想崩了我,我怕不怕您也都得开枪不是?”
很有些恼羞成怒地攥紧了拳头,莫天留狠狠一拳打在了余锁柱的胸口,直把身量很是健硕的余锁柱打得连连后退,口中兀自连声喝骂道:“我叫你不怕……我看你怕不怕……我他妈的打死你……八嘎……”
连踢带踹,更兼得口中叫骂不休,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莫天留已经将余锁柱打得倒退着跌进了后厨中。偷眼瞧着作陪的日军副官并没有跟着自己过来,莫天留飞快地闪身冲进了后厨,一边接茬扯着嗓门叫骂,一边偷空断断续续地朝早已经一骨碌爬起了身子的余锁柱低声说道:“锁柱哥,对不住了……情况紧急,赶紧想法子出城……去寻李司令……”
尽量简单扼要地将杨超与自己面临的情况告诉了余锁柱,莫天留正要转身走出后厨,余锁柱却是猛地伸手拉住了莫天留,重重地朝莫天留摇了摇头:“鬼子打人,哪回是不见血就罢手了的?!你放心,明天天亮之前,我一准想法子把话带给李司令!”
也不等莫天留再开口说话,余锁柱已经顺手抄起一个搁在灶边的土陶盐罐,用力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伴随着余锁柱脑门上血花四溅,早已经蹲在了灶边的涂扣儿立刻扯开了嗓门哭喊起来:“哎呀……可是打不得啦……怕啦……太君我们怕了啊……”
感动地朝捂着头上伤口、被盐蜇得脸上肌肉一个劲抽搐的余锁柱点了点头,莫天留返身撞出了后厨,骂骂咧咧地朝杨超走了过去:“该死的支那人……不让他们受到惩罚的话,他们就敢在皇军面前装模作样……”
抬眼看着莫天留朝自己递来了个隐晦的眼色,杨超顿时冷声朝莫天留叫道:“大久保,你又喝多了吗?以往出现的几次失误,几乎全都是因为喝酒才误事的吧?!如果不改掉这样的毛病,在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你还是申请调回特高课做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吧!”
猛地一个立正,莫天留就像是被杨超的话语全然震慑住一般,脸上再无半点张狂之意,连有些散乱的眼神也都变得清明了许多:“实在是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了!还请阁下一定原谅,多多关照!”
眼看着莫天留猛地朝自己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杨超冷哼半声,很有些悻悻地站起了身子:“原本只是想品尝一下这里美味的羊肉,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欲望了!”
也都不搭理同样站起了身子的日军副官,杨超只管自顾自地大步朝百味鲜饭馆门外走去。而在杨超身后,莫天留与日军副官也忙不迭地跟上了杨超的脚步,几人的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捂着被打得生疼的面颊,大跑堂提心吊胆地凑到了饭馆门口探头张望了好一会儿,这才重重地嘘了口气:“好家伙……伺候了这几位爷一桌好酒席,一个大子儿不给也就算了,我这儿倒是还饶了俩大嘴巴……我这倒霉的……”
话音未落,涂扣儿已经搀扶着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余锁柱走出了后厨,尖细着嗓门朝站在饭馆门口的大跑堂叫道:“大跑堂的,我师傅叫方才那人给打坏了,这可得赶紧出门寻大夫去啊……”
扭头看了看满脸鲜血的余锁柱,大跑堂顿时幸灾乐祸地怪笑起来:“这年月,祸从口出的道理都还有人不知道,那可也怪不得要见红挂彩——赶紧去吧,一会儿可记着早些回!皇军可是有令,各家商铺买卖的伙计帮闲,天黑上板之前,都得由各家铺面的掌柜、管事点卯!要是点卯不到的,一律按私通反日分子论处!”
“可眼下清乐县城里就没个治红伤的大夫,怕是得出城走一遭!大跑堂的,眼下这城门可都关了,估摸着还得劳驾您走一趟?反正有您看着,咱们多少也有个旁证?”
“我?凭什么就是我去呀?你们自个儿折腾出来的事,自个儿想法子收拾去!我……我不管了,这就关门上板、蒙头睡觉!你们要是叫巡街、守城门的太君抓住了,可千万别赖上我!”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