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本想悄悄走掉。但她迟早要和他正面相对的。“你来”她用礼貌的眼光打量他全身。“买衣服?”他拉拉袍子腰带,尴尬地笑。“事实上”“费先生。”尹惠卿叫著跑上来,看见安若,诧异地在楼梯上停住。“噫?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我事情办完了,所以想还是来好了,免得你一个人万一忙不过来。”安若说。“哦。”尹惠卿端著一个黑檀木托盘上来。“费先生,你的茶。”“谢谢。”他接过来,视线始终未离开安若。“原来你在这上班?”
“噫?你们认识?”惠卿问。“见过一面。”安若答“我不知道费先生是我们的客人。”“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到这来。”希文说,依然不眨一眼地看着她。“我淋湿 了,尹小姐好意请师傅帮我弄干西装。”“哦,我去看看。”安若返身飘然下楼。“费先生,请坐啊,不要客气。”尹惠卿招呼著他,自己也在另一张沙发坐下。“牧小姐是你的同事?”他以随意的口吻问,一面啜饮香味醇雅的伯爵茶。“对。不过她上的是part ti,而且时间不一定。”“part ti?”希文维持闲聊的口吻。“她还在念书吗?”“哦,不是的。安若在‘莱茵酒店’上班。她来这工作的时间要和她在酒店的早晚 班配合。费先生对我们这还满意吗?”希文微笑。“你们的老板作风相当新颖。李梵小姐几时会在?我很想拜会拜会她, 向她请教她的设计理念。”“李小姐从没来过店里。”希文头一偏。“从没来过?”“就算来过,我也没见到。”想了一下,她笑着说“说来奇怪,我一直都没见过 李小姐。”这下希文被勾起的不止是好奇了。“哦?”他举杯至唇边,仅微扬的唇角露出淡淡 兴味。“我在报上看到征人启事,就寄了份履历表。后来接到李小姐电话,她就在电话里 问了我一些问题,就决定录用我了。”“听起来很不寻常。”希文沉吟道。“是啊,最初我也有同感。您也看过了。店里楼上楼下,从首饰到服饰,无一不贵 重,她竟把如此一个店交给个面都没见过的人管理。不过,”她耸耸肩“这种情况下 ,怀疑她便等于怀疑自己的人格,和独当一面的能力。从另一方面看,我因此十分佩服 李小姐用人的胆识。”她说著兀自笑了。“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点藉表他人抬举自己。”“我想换作是我,仅跟你谈话,也感觉得出你是个可托付重任的人。”他并非虚言恭维。“哦,谢谢您这么说。”她侧身听楼下传来的风铃叮当声。“有客人来了。安若才 来两天,还不大熟悉,我下去看看,您请坐一会儿。”“你忙,尹小姐,不用客气。”她走到楼梯边,扭头告诉他“您不用担心有客人会上来,费先生。通常要看模特 儿试装,要先和我们预约,另作安排。”她这是教他安心,不会有其他人上来看见他的窘状,同时也顺便提供说明店里的规 定。很细心周到的女子,希文想。他希望牧安若会再上来。她为何需要如此身兼二职?但,当然,他想知道的关于她 的事不止这个。至少他现在知道她的名字了。安若原不想再上楼的,她不应该这么快又和他见面。她可以让他看见她,让他来见 她──在她设定的时间、地点和范围内。但太多的面对面接触,对她不利。例如现在,她多此一举的找了个借口让自己上去见他。“你的西装,费先生。”安若双手奉上。他站在那,等著她似的。她心中立即升起 警觉。“这块衣料出货极少,总共只做了六套,手工出自好手。你真是好品味。”“你的眼力和资讯更高一筹。”他语气透著十分的佩服。“你怎么知道这块布料只 做了六套?”“对服装有兴趣,所以喜欢熟阅各国服装资讯而已。”她谦虚地微笑。“要和费先 生比,差得远了。”他的半边眉挑得老高“你知道我?”他确是时装界名人,希文有这点自知却并不 自傲或自大。他也知他并非红得家喻户晓。不过这句近似仰慕的话出自她口里,他竟觉 有些受宠若惊。“服装杂志上常有你的大名,要不知道还不太容易呢!”她不卑不亢地捧他。“不过是惠卿告诉我,我才敢确定就是费希文先生你本人大驾光临。”“起码你没有像尹小姐一口一声‘您’。”他玩笑道“否则我回去得要照镜子检 查我是否突然生了白发了。”“不过在我们面前,你的确是时装界前辈了。”她指指一扇六角形玻璃。“你请更 衣吧。我下去帮忙。”不等希文回话,她走了。他很快穿回被以高职业水准方式熨干的西装,匆匆回到楼 下,却只见到尹惠卿一人在招呼两位贵妇打扮的女人。她向客人低语几句,随即朝他走 来。“费先生,我们师傅没弄坏您的衣服吧?”“你太客气了。”他拉拉西装领子。“像新的一样。”“那就好。这位师傅可是李小姐高薪从义大利聘来的呢!”希文左看右看,又不便启齿问为何不见牧安若,只有再次谢谢尹惠卿,让她回去继 续忙她的。他走出店门,雨不知几时停了,路面浮上阳光的热气,竟若方才一场大雨不 曾来过般。尹惠卿说的牧安若上班的“莱茵酒店”就在希文的办公大楼对面。他考虑进去找 她,然而一则不知她在哪个部门,同时如此似乎唐突贸然,只好怅怅回办公室。一路上,他想着,他是怎么了?牧安若究竟什么地方吸引得他行为完全失了常?这已经是她的第四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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