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完,望着柳稚清冷冷的眸子,柳申欲言又止,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从衣内里摸出一个细细的素银簪子递过去:“怎得只簪个桃木簪子,来,哥哥送你一个银簪子。长成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多谢哥哥。”柳稚笑着接过,小心的把它收到了自己的布袄内兜里。
柳申见她小心的收起来,没有直接簪上,心里有点失落。
倒也没时间让他感伤了,随便囫囵吞了两个面饼,便担上担子送货去了。
吃了早饭,柳稚忙了好一阵,冯艳艳才幽幽转醒。这边连门还没出,就在屋子里嚎起来了。
“快过来给我穿衣服!听见没有?”
“死丫头!还不死进来,耳朵聋了?”
柳稚拿了个帕子擦了擦手,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此时冯艳艳坐在床边,正汲踏上一双描黄线蝴蝶样子的红布弓鞋,身上穿上了寝衣,还披了件花布袄子。
“嫂嫂,厨房烧好了热水,可要现在洗身子?”
冯艳艳吊起眉头,睨了她一眼:“哼,给我穿鞋。”
柳稚扯来裹脚布,给她裹上。
她的一双脚掌早就变形,能够习惯蜷成拳头样大小,看起来可怖极了。
这世道,似乎越是金银堆里打滚的男人,越看重三寸金莲,觉得愈小愈美,已经成为了鉴评女人的一项标准。
尤其是宫中、富贵人家以及青楼这种以色捞财的地方。反倒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们,为了方便干活,没有盲目尊崇此等陋习。从此与高门绝缘,但却也算过得舒坦,能跑能跳的。
柳稚从厨房提着一桶热水,半桶凉水去耳房。
冯艳艳就跟在后头,拎着自己要换的包衣包裤,慢慢悠悠,婷婷袅袅的往耳房走。
只是披着一件艳色梅花点缀的布袄子,却走出了千金小姐、高门贵妇高贵优雅的派头。
不愧是青楼里头出身的,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
此番对比一下,柳稚觉得自己整个人灰扑扑的,就像上不得台面的臭丫鬟。
折腾了许久,冯艳艳洗完走出耳房,柳稚一应给她从头到脚打理好一身,绾上发,涂上面脂、口脂。
冯艳艳端坐在桌边,举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发髻,理顺了满意了,才放下镜子,朝她招招手:“稚丫头,过来。”
“你去南街多买几股线,多打些款式的络子,你哥那卖完了。”
冯艳艳一枚一枚铜板去数,在荷包里数了十几个,抓着一摞,落在柳稚的掌心,“叮当叮当”响几声。
凡是要冯艳艳出钱的事,都会被她盘问几许,算得猴精猴精的,一分也不会多给。也是因此柳稚并无几多私房钱。
柳稚应了声,抬脚就走出房门,然后再把铜板小心放进自己的贴身荷包里。
出门采买比在家里做活轻松的多,柳稚只在心里想想就雀跃起来。随意打理装扮了一番自己,便马不停蹄的出门去了。
而就在距离柳稚出门一柱香时间不到,便有一个老婆子在门外探头探脑几下,才走进他们家院子。
院子里陌生人声,惊动了在屋里染甲的冯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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