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用巧克力粉兑着牛奶冲出来的,但味道出奇的浓。牧风眠捧着杯子,看着大叔给他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关东煮,又给他拿了一双一次性的竹筷,一起放在了收银台的桌子上。
没想到凑合坐的意思是他要和这位胖大叔面对面
“这东西真的好吃吗?”大叔倒是十分自然地继续跟他聊了起来,坐在桌子那边拄着脑袋看他咬福袋,“我女儿也特别喜欢,可我一看这不就是白水煮菜吗,自己家做不也一样?不过来买的也都是跟你一样的年轻人,唉,年轻还是好呀……”
滚烫的福袋咬开后是满满当当的鱼籽,牧风眠一听好像这个聊天不太像需要自己搭话的样子,于是也就全程挂着微笑礼貌点头,心里只想着快点吃完回家。
他刚刚吃完一个福袋,便利店的背景音乐播到了下一首,刚刚还是好运来,现在换成了一首粤语歌。
“多想一见即吻,但觉相衬,何妨从夏到秋慢慢抱紧……”
筷尖的萝卜掉回了碗中,溅起的汤点落在白色围巾上。牧风眠下意识想要去擦,胳膊一带却碰倒了那杯热巧,滚烫的巧克力泼在了他的手腕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大叔惊声叫着给他拿纸,又着急地要找冰袋给他敷手,忙忙乱乱的,反而把门口的感应门铃不知怎么弄得一个劲儿的喊着“欢迎光临”“谢谢惠顾”。
牧风眠在连声的“欢迎光临”中低头看向自己的围巾,上面落了几滴褐色的热巧,还有关东煮的汤。
放在手腕上的冰袋让他有一点恍惚——南城的冬天会惩罚每一个记忆不好的人,如果忘了拿回晾在外面的衣服,就会冻得硬邦邦的,像是这个冰袋。
他盯着这个冰袋,忽然听到自己生气地说:“你怎么又忘了关窗!下次再忘了关窗你就跟衣服一起不要进来了!”
记忆里的画面如同汹涌的洪水,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红通通的小太阳加热器,双人份的东西一起堆在狭小的单人公寓里,乱七八糟的,连床架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床垫,边上斜靠着一把吉他。
弹出来的音符把他的怒火一点点抚平,弹琴的人嘴边带笑,送给他了一首变奏的小白菜地里黄。
明明同样是没有暖气的房间,可在他的记忆里,冬天从来不会冷。
一杯新的热巧放在了手边,关东煮的碗里也被重新添了一勺汤,胖大叔继续坐在那里翻着报纸,背景音乐已经重新变成了喜庆的好运来,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好像刚刚那一首歌只是他的错觉。
牧风眠这次吃得很小心也很快,他起身倒了谢,把凳子送还给大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您的店里会经常放粤语歌吗?”
胖大叔有点意外,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我女儿爱听的,有时候她来店里就会在里面放上两首。”
牧风眠轻轻笑了笑,临出门前又拿了一些泡面,凑了个整一起转了过去。
即使他并不爱吃这些泡面。
夏屿也刚刚从外面回来,他拎着东西进了住处,这才发现只是从小区门口到进门的功夫,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连着几个人的未读消息。他把塑料袋随意地丢在桌子上,缩着手站在客厅里回消息,最上面的那个人竟然一口气发了二十多条,轰炸式的袭击。
夏屿点开那个花里胡哨的头像,在聊天框里打了个问号。
顾祈星:好哇你!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夏屿手指都冻僵了,他懒得打字,直接摁住发了一条语音条:“干嘛?想哥哥了?”
对面过了半天才回了个呕吐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吐了,然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嘈杂的声音瞬间冲入了夏屿的耳膜:“喂!!!老夏!!!!”
“嚯。”夏屿皱着眉头拉远手机,“你下次直接叫我老聋比较恰当。”
“啊抱歉抱歉!我刚刚结束了演出出来聚餐了嘛,等我换个地方哈……”对面传来了一阵道歉的声音,音乐声忽远忽近,夏屿索性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脱掉大衣挂在入门的立式衣架。
“好了好了好了!!喂喂喂?摩西摩西?哈喽???”
“我在。”
“你回国也不告诉我!你这人一点也不仗义!”
顾祈星张牙舞爪的仿佛要从电话里跳出来,炸了毛的小猫咪最难哄也最好骗,夏屿捏着杯子抿了口热水,笑着说:“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啊真的吗?早知道我不问了!”顾祈星痛心疾首地连着拍了好几下大腿,“我还是看白安在他朋友圈转发新一轮的远离渣a的推文才知道你回来了。”
夏屿不可思议地“嗯?”了一声,想打开朋友圈看一眼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小狼崽子早八百年就把自己拉黑了:“他怎么知道的?”
“那我怎么知道……”顾祈星咂咂嘴,刚还惦记着他有没有带礼物,却忽然想起什么,卡壳了一秒后迟疑地问:“那你这次回来,还是像之前那几次那样,呆几天就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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