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上次安稳地一觉天明是什么时候,他的睡眠习惯太差:脸要冲门、手要放在枕下、稍有响动就会惊醒……毫无必要、发自本能、难以纠正。
白新逗留片刻走出房间,郑俊并没有像预计中那样回过神,脸上依然挂着难掩的无法接受,保持一段距离递给他昨晚在小超市买的剃须刀。
“谢谢。”
“白新,”郑俊等他走进卫生间,隔着墙壁问,“……能不能一起吃个早饭?”
从他叫出名字到下一句,中间停顿了两三秒,白新有足够的时间猜测他的台词,却预感落空,探出头问:“什么?”
郑俊在目光接触的前一秒躲开视线:“没什么。”
“我不挑食。”白新缩回去,“麻烦你了。”
郑俊目瞪口呆,比起留他过夜,留他吃饭更加唐突,却轻而易举地得逞了。也许白新真的穷到了一定地步,不但出不起开房费,连早餐钱也要节省,无法想象他过着怎样的寒酸日子。
刮净脸,白新立刻年轻十岁,郑俊端着早餐进饭厅又是一愣,把两盘蛋饼两双筷子摆在桌上。白新捏着盘子边缘调换两人的食物:“感觉你这份更好吃。”
“一锅出的,一个味儿。”郑俊眼看他要往嘴里塞,急忙声明,“这份我尝了一口。”
“那更好。”白新一口咬下去,紧接着就是埋头猛吃,边塞边嚼边咽。郑俊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还有隐约露出的不停扇动的鼻翼,似乎要目睹一个活人缺氧而死。
白新风卷残云般干掉一盘,对郑俊推来的另一盘摆摆手:“我饱了,谢谢。”
“等等!”郑俊一起身险些带翻椅子。他冒昧地挽留白新是为了有人陪,至少不会孤独地吃早饭,但这光一般的进食速度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你要不要喝点什么?牛奶?豆浆?咖啡?粥,粥也可以。”
白新看他一眼,坐回桌旁:“随便,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他重拾起筷子拨弄食物残渣拖延时间,从一头饥饿不讲礼节的野狼,转眼变回温柔体贴的人类,好像刚才那阵蝗虫过境是幻觉似的。
郑俊心存感激,煮上豆浆,继续吃饭。
白新等他吃完,从他手里接过豆浆:“你昨晚的话当真吗?”
郑俊面露茫然,搅动砂糖罐加了一勺:“我酒品还不错,说的都当真。”
“所以,你确实要每年花三百万包养我。”
“唔?!”郑俊昨晚喝的有点多,一时记不起说了哪些话,哽了一嘴豆浆抻直脖子咽下去,“我说过吗?”
“没有,我瞎编的。”白新这才端起杯子递到嘴边,“你说的是以后我想找床就可以给你打电话。”
郑俊松了口气:“没错,说话算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电话联络。”白新用手指摆出个“六”在耳边一晃,一口气喝光剩下的豆浆,抿掉印子,“谢谢款待,味道很好。”
郑俊跟着起身准备送客,他却不挪步,站在原地挨个翻身上的口袋,也照例检查一遍钱包。
郑俊笑了:“没这必要吧。”
“的确没有,但是我习惯了。”
直到提醒买菜的闹铃响起,郑俊才想到手机从昨晚就保持着飞行模式,刚恢复正常设置就是一连串的微信短信提醒,大部分是昨天那群目击者八卦他什么时候勾勾手指就能拐走淫棍,剩下的是李君林直指他祖宗十八代充斥下三路的破口大骂,让他看见消息立刻回电不得延误。
彭会最初就是受到李君林的诱惑而出轨,进而深陷滥交圈难以自拔,两人之间只牵扯到肉体不涉及感情,等李君林玩腻了,彭会也在圈里混熟了,十分和平地一拍两散。郑俊甚至没恨过李君林,诱惑无处不在,就算没有李君林,也有别人拉彭会下水。
几年前李君林疯狂迷恋上一个直男,还没碰到对方一根手指就埋头去追,彭会跟所有人一样,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坐等他铩羽而归,在他得手后却不能像其他人那样释怀——他把李君林视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始作俑者应该烂在这个圈里,怎么能独善其身?
正因为彭会的折腾,李君林被迫在公司出柜,原本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全毁了,从此放话跟圈里所有人断交,大家谁都不认识谁,权当他被车撞死了。
李君林只把新手机号给了郑俊,郑俊不知道自己做对了什么有此殊荣,只觉得没失去一个朋友蛮好。但此时,李君林发来的信息里却包含着他最不愿看到的东西——ken。
郑俊深吸一口气,给他回电话。
“郑俊我操你大爷!”李君林接起电话就开始咆哮,“你他妈干什么吃的!连个姘头都看不住!他把我坑那么惨还他妈敢上我的门还敢吐我一屋子!是不是以为他喝醉了我就不敢动手?!我日你祖……”
电话那端的骂声骤然一停,接上另一个的声音:“喂,阿俊。”
郑俊跟李君林的男友有数面之缘,知道他是个冷静能沟通的,苦笑:“宇哥。”
“嗯。”对方声音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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