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将现有的资源矿星和居住行星改造为军事重星,我偏向于将帝国一直无法利用的荒星转变为军事基地,由周边星系输送补给。这些军事重星,将成为帝国防御网的——”
就在说出“锚点”的一刹那,他的脚步蓦地停在主座前方。
面前的议事厅,仍然是记忆中肃穆庄严的模样,面前的政务光屏也都是他熟悉的。
长桌左侧首席,坐着帝国二皇子埃利诺;
长桌右侧,则依次坐着皇长女叶卡、三皇女诺伊和四皇子艾萨克。
卡厄西斯家的白狼也都整整齐齐,背手立在座椅后方。
然而幻影从眼前掠过。
左右侧首席突兀地换了一些面孔,他却看不清任何人的脸。
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唤,颅骨中的某个地方又开始疼痛,眼眶湿热黏稠,似乎要流什么东西出来。
尼禄猛地抵住眉心,瞳孔骤然扩张。
随着“当啷”一声,手里的杯子也滚落在桌面上。
耳膜嗡鸣间,他听见几把座椅同时被拉开、甚至不慎翻倒的声音。
卡厄西斯们就在同一时间站起。
埃利诺离他最近,动作最快,一把握住了幼弟的肩膀。
“弟弟,怎么回事?”他下颌绷得紧紧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笑意,“回答——”
尼禄扶住他,只觉左手掌心锐痛,一滴滴血水从指缝间渗出来。
当他缓慢张开手。
……那枚被原著尼禄的皇冠刺伤的疤痕,就血淋淋地横在他的掌心。
…
……
圣洛斐斯站在利维坦巨舰的甲板上, 用手随意扶着甲板的栏杆。
在无重力的太空环境里,他那头雪白的、及踝的长发,正云雾般漂浮在身后。
他已将身上那所谓圣袍脱下。
完美如大理石雕塑的冷白躯体中, 开始自皮下生长出大量纯黑色鳞甲。
黑色的鳞甲从足底开始生长,一直覆盖到双手指尖, 又覆盖到他的下颌线。
鳞甲材质与虫族盔壳近似, 但更加坚硬, 且黑沉沉没有一丝光泽。
而事实上, 这才是他第1次以人形躯壳与人类接触时的扮相。
是共同迎击虫族的战士,而非戴着花环充当宗教吉祥物的帝国圣子。
作为深渊生物,圣洛斐斯可以毫不费力地在太空环境里穿梭。
但脆弱的人类当然不能。
人类是需要氧气、恒温恒压、适宜的生存环境才能存活下来的娇贵物种。
因此他本来可以轻装上阵,但为了因透支而昏迷的人皇, 他不得不先去了一趟王都港口, 挑挑拣拣, 最后掠走了一艘氧气储量最大的利维坦巨舰——毕竟, 他们将要面对漫长的旅途。
巨舰在数万根触肢的推动下, 正急速朝远离帝国的方向驶去。
而在他的眼前,第1波跟他汇合的深渊眷属,正从巨舰四周掠过, 然后向帝国方向汹汹奔涌。
——刹那间, 庞大的玫瑰星云再次燃起炽烈的炮火和光束。
一根共生体触手从背后戳了一下他。
圣洛斐斯回过头,进入两道气密门。
随着重力改变, 黑色的鳞甲战靴落地, 雪白的及踝长发也随之披散。
他轻车熟路地越过一道道舰桥,走上电梯, 然后来到巨舰正中央的环状议事舱。
若从人类的视角来看, 以宇宙星空为穹顶的议事舱, 此刻空旷、安静,中央似乎有个脚不沾地的人影,不知是被什么吊起,还是被依托着悬浮。
但若有低等的深渊生物在场,它将看到在这如足球场般宽阔的观景舱内,正密密麻麻挤着海量的莹白触肢。
触肢们已经爬满了地板和墙壁,彼此裹挟纠缠,如呼吸般涌动。
而当圣洛斐斯出现在舱室里,它们便温顺地向两边分开,为主人和目标间辟出一条小道来。
舱室中央,有一大团如同蚕蛹般的莹白触肢。
当圣洛斐斯靠近时,触肢团就像剥鸡蛋一样,一层层向外剥落。
首先是最粗壮的、承担保护作用的外层触手;
然后是中间层,富有弹性和支撑力的弯曲状触肢。
而最后剥到里层时,便只剩下那些最柔软细腻的丝状触须了。
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舒适度极高的“蛹”。
而在这个莹白蛹体的内部,被掳走的帝国君主,正深陷其中。
银发皇帝的四肢都被触肢紧密裹缠,身上仅剩的一层薄丝衬衣都被汗水浸透,透出雪白的肌肤本色来。
他的双目仍然被绷带紧缚,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微张的嘴唇。
唇色倒是不像圣宫时那样苍白如纸,因为圣洛斐斯施加过治疗的缘故,唇瓣透着一种欲滴的、鲜艳到不正常的红。
像是理应被含在唇齿间咬破的多汁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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