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了,顾扁舟身上的大火又旺上一层。
而顾扁舟的人在里头没有踪影,只有漫天的火灼烧在斐守岁心中。
警告。
赤裸裸的警告。
可……警告一个手无寸铁的树妖作甚?
斐守岁疲倦了眼,他视线一扫,落在那个既对他好,又要束缚他的红娘身上。
月上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眼中露出的关照不像是假。
至于孟章,与那些仙人一个模样,淡然还是淡然。
成仙就没了七情六欲吗……
斐守岁不能停止思考的心,再一次盘算起利弊。他分明见到鲜活的见素,分明能从月上红娘那儿听到关心,可为何,围在他身边的神君仙子又成了木雕似的脸。
他有些想不通了。
心识里的槐树晃啊晃,斐守岁衣不蔽体地跑向槐树。千年来,只有树冠是他的屋檐,他只能躲在稀松的绿叶下,猜测着人与妖的心。
眼下,又多了神。
斐守岁疲累地掀开眼皮子,说:“我有罪,劳请仙官大人一把天火烧了我,来个痛快。”
月上君:“……”
审判的仙官却言:“看来你方才没有好好听。”
哗啦啦的翻书声,翻到了一页。
“槐树妖,”
仙官眼角的余光掰开了点,洒在斐守岁身上,“即日压去同辉宝鉴里赎罪,活着出来死罪可免。”
活着……
死罪……
斐守岁仰起头,光明正大地笑了声:“死了,就在里头不用出来了,是吗?”
听到这话,月上君紧了眉梢。
斐守岁瞥见月上君的表情,蔫蔫地垂下头,他像一只知道死期默默离家的老猫。
他补上一句:“所以……小妖明白,小妖领罪。”
长发落在天庭的玉砖上,斐守岁将嘴里的乖张碾碎了吞下。
“小妖,罪不可恕,幸得仙官大人眷顾,方才有一线生机,小妖……”
一阵奇怪的风吹来。
吹开烧着顾扁舟的大火。
斐守岁干涸了喉,反刍着千百年来说给人与妖的话:“小妖定也不负大人期盼,全须全尾地回来。”
“……”
审判的仙官听完,突然笑了一声。
紧接着,一众神君仙子都笑了。
哈哈的大笑响在高台上,斐守岁诧异地抬起头,扑面的大火从顾扁舟那处蔓延。
火是饕餮,在仙人的笑声里吞噬了仙人。
斐守岁看到火光没有节制地燃,这么嚣张,这么无拘无束。
好似陆家村,燃在陆观道面前的火,点给了斐守岁看。
火里有逼仄的笑声。
笑声成了一罐没人要的酒,酒瓶子碎了,笑声便荡在彩云上,带着火与酒香,困住了斐守岁。
火前唯独没有笑的是月上君与孟章。
那一瞬间,斐守岁瞧见月上君的唇瓣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是什么。
“他还是与千年前一样,犟得很。”
孟章也说了一句:“那提点他做什么?”
“好不容易见到有血有肉的后生,其能忍心?”
啊……
刹那之后,火,也盖住了他们。
斐守岁读出了唇语,同时失了力气,他躺在大火前,他看到大火拥抱月上君与孟章的脸颊。
大火的影子又肥又宽,落在玉阶上,是摇摆的火莲。
他也看到大火飞也似的跑起来,却始终没有烧干远去的两人。
“原来……”
斐守岁成了那个陆家村里无法动弹的陆澹,他惨笑道,“原来我早在了同辉宝鉴里头,您是来叫醒我的……”
被火掩盖的身影一停。
“后生辈弯不了腰……但后生想说……”斐守岁朝那红衣笑笑,“多谢……”
只见一左一右停下脚,融在火中的红衣转过了头。
“你……愚钝唉。”
“是,我愚钝,”斐守岁咳嗽着,“蠢到想要碰一碰这叫天理的石头……最后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月上君欲上前,被孟章拦下。
孟章摇头。
火光里,月上君眉头紧皱:“救他吧。”
“救了一个,还有成千上万个等着您。”孟章。
“不救吗?”月上君怜悯了目光。
“您……”
孟章叹出一气,他捻两指朝斐守岁施了法。
斐守岁挣扎着要躲开,却被定了个正着。
看到术法之下,斐守岁脚上的玉镯,手腕的木镯,月上君牵的红绳一同亮了起来。
还有遮掩不住,艳丽大红的眉心痣。
斐守岁的血沁在衣料上,那些物件的光芒把他的伤口照亮,酷似鲜花。
“看吧,”孟章淡泊的表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