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这里,朝着镇子外的那座高山。”
没有人敢质疑太子的决定,即使现在已近入暮,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服从。
盛见雪轻手轻脚的将谢双抱上马车,走到客栈外才发觉,积水已经堆到了脚腕,脚步变得毅然。
难言的焦虑催促着姬延憬,他总觉得若不早些离开,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快些,再快些,姬延憬狠厉的挥舞着马鞭。
在瓢泼大雨中,马儿跑的飞快,在马车的后方的不远处紧紧的跟着几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
出了城门,道路变得不通,尽是低洼之地,再加上大雨,雪上加霜。马儿终究是跑不动了。
姬延憬无法,顾不上其他,唤回暗卫。收拾些必要的物品,弃了马车,一行人徒步向前。
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他们身处异乡,如今还离开了唯一的庇护所。
谢双趴在姬延憬的背上,为二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男人的靴子里灌的尽是雨水,甚至谢双能感受到他轻微的颤动。
他在害怕吗?原来太子也会害怕吗?
谢双不明白,为什么偏要离开?可他习惯了沉默。
天马上就暗淡了,瓢泼的大雨如烟、如雾,谢双都快看不清身旁盛见雪的脸。
只能听到身侧男人时不时的一句:“别怕,我在。”
别怕,我在!谢双想将这声音忘却,可它却在盛见雪每次为自己擦脸颊后,震耳欲聋。
沉默,是今夜的主调。山路,本就难行,何况是在大雨中。好几次姬延憬的脚深陷在泥泞中,差点拔不出来。
他隐忍的一声不吭,将一声声闷哼吞入腹中。他的脚步放慢了,但还是稳妥的背着谢双一步步向着山顶的方向。
“延憬,你的脚腕还好吗,我来背着小双吧?”盛见雪担心道,早几年姬延憬的脚腕骨折过,一受寒便会发作,钻心的疼。
“不必,孤来背,保存体力,不能放慢脚步。”他拒绝。
谢双也看出了不对劲,忍不住出声:“我能自己下去走。”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小美人翻了个白眼,身体却乖违的缩了下,老老实实的趴着,尽量减轻姬延憬的负担,手上的油纸伞握的异常的紧。
他们几乎是走了一夜,走到谢双模模糊糊的睡,又模模糊糊的醒来。
天刚蒙蒙亮,谢双终于明白了姬延憬的执着。
当看到浑浊黄水滔滔汹涌从距离他们不远的山腰处翻腾而过,只是眨眼,万顷良田一片赤地,千座村庄一片废墟,亦冲垮了远处的见山城镇。
会有多少人在睡梦中被洪水毫不留情地卷走?会有多少生灵回归这片土地?这些,谢双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是昨夜他们未能走上这座山,那他们也将是其中的一员。
姬延憬的身影,在谢双的眼中逐渐变得高大、伟岸、坚不可摧。他还在继续往上走,没有停下。
……
雨停了,直到看到远方的村庄,姬延憬这才嘶哑着声音道:“小双,我们安全了。”
谢双应声而下,在他脚尖稳稳落在地面的那一霎那。
姬延憬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塌。
春寒料峭,大雨淋了一夜,谢双这才发觉,盛见雪和队伍里的几个人已经发热,神志不清。凭借着毅力,才走到如今。
谢双看着盛见雪伸着手,好像要对他说着什么,终究和姬延憬一样,倒在了暗卫的身上。
被护的好好的,唯有他一人。
如今,能做主的主子只有他了,重担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才知责任二字的重大。
前方的村庄很小,没有几户人家,谢双带着尚且有一丝余力的暗卫统帅,一户一户的敲门。
有的根本不应声,有的在开了一个门缝之后,又重重的将门关上。每走一步,谢双便愈发的绝望……
没有药,没有安身之处,他们会死吗?
只剩下最后一户人家了,在竹林中寂静坐落在那里。
谢双都不报任何希望了,机械的敲了敲门。
在这寂静的竹林,走路声是如此清晰,他能听到里面那人脚步的频率,一步、两步……
门开了一扇,就在谢双以为他会再次将门关上。而他谢双,作为谢大将军的儿子,即将要做出违背自己的良知之事,欺压百姓的时候……
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那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可当人看到他的那一刻便觉得,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再没有人能配的上‘温润如玉’这个词了。
这是一种和盛见雪的冰清完全不同的感觉,他仿佛融于了山野。
身后便是竹林,谢双甚至怀疑,他莫不是碰到了竹子成精。
大雨又接连不断地下了好几日,谢双给这户人家的主人,也就是竹潇湘,塞了百两银票。
也是他们运气好,竹潇湘竟也会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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